“
在我与世隔绝的漫长睡梦里
你我在安宁中紧密相依”
——「」
晚风吹行舟。
孟平舟坐在车上随着颠簸摇动,四周的车窗包括后厢都被厚厚帘布遮掩得严丝合缝。这辆军车与其说是将他带去服役,更毋宁说是押送一名重犯去服刑。
在这从四面八方威压而来的漆黑中,他反倒倦意全无,人类抗衡黑暗的本能令他警惕地瞪大眼睛左右张望,却只能看见一片昏沉。
当他们终于到达-003,孟平舟如蒙大赦,他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来,贪婪地用十七区不染尘烟的空气充盈自己的肺部。
大门处拉了迎新的横幅,其他基地成员也都已列队站好等待他的到来,只是个个神色萎靡,队伍也七扭八歪,不时有人狐疑地向他扫上一眼,他原本还想着主动自我介绍,见到这个架势也不敢开口了。
与他同行的军官下车来,向所有人介绍道:“列位,这就是今天新来的孟平舟,是这里难得的新鲜血ye,他大病初愈,大家对他多担待些。”
队伍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然后竟然就地解散了,也根本没轮到孟平舟与他们打几声招呼,孟平舟不禁惊讶:“这样就可以了吗?不应该跟大家一起说说话,吃个饭什么的”
“不需要,”军官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了,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费洛里,是个中尉,以后专门负责照顾你在基地的日常生活。”
“照顾我的日常生活?”他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为什么呀,我好手好脚的,不需要人照顾的。”
费洛里微微一笑:“你是军人,要服从安排。——现在你的随身终端里应该有军方发送的一本工作手册,你不妨现在看看,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孟平舟依言点开了悬浮窗,只看了第一页就问道:“所以我要维护的武器是原子弹??”
“是的,明天我就会带你去山后面看导弹发射车和发射井。”
他皱着眉苦思:“可是,大陆已经合一了,我们用核弹打谁呢?难不成还是人类吗?”
“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问题,我们只负责将导弹发射到该到的坐标,而且,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机会真正投入使用了。”
怪不得一个固守要津的基地,人员却如此散漫稀疏。他再看几页,兴致缺缺,费洛里倒对他十分体贴,又说:“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你伤刚好不久,还是注意些为好。”
孟平舟的寝室仍是特殊优待,竟是一个单人间,布置得整齐舒适,只是触目素白,孟平舟觉得有些单调,但对他关照至此,他便忽略了这个小小的遗憾。
费洛里似乎在门口摆弄着什么,走出去又走进来,在他的屋内四处张望,最后说:“好了,你的门禁设好了,只有你的视网膜能打开。”
“哦,谢谢,”孟平舟摸了摸后脑,“说实话,我还是挺想跟大家住一起的。”
“是吗,那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费洛里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不过你要是真跟他们一起住,就知道能自己住是多幸运的事了。我的寝室就在你隔壁,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晚安。”
十七区的夜晚在不受侵扰时向来月朗风清,由于人迹罕至,格外安静,孟平舟难以入眠地在床上辗转反侧,偶或抬起手来,怔忡地看看左手掌中留下的墨痕。
这与他母亲的骨灰一道,成为他所不知的空白时间的残影。
倦意突然袭来,他好似被强硬地拽入睡眠。
“还没醒么?”
他猛地张开眼睛,香风阵阵,窗帘高飘。
“醒了呢,”他感到对方的手指离开了他的面颊,“也该醒了。”
他感觉困乏至极,把勉力撑开的眼皮闭回去:“再睡一会儿”
“那可不行啊!”
费洛里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彻底清醒,环视四周,蹊跷地嘟囔着:“一点都不香。”
“你在说什么呢?”费洛里一下子收起窗帘,“好了,赶紧洗漱起来吃早饭,今天带你在基地里各处转转。”
算上隐蔽山中的数个发射井,这个基地之广大远超孟平舟想象,据费洛里所言,同等规模的导弹基地在其他方向还有两个,都拥有足以将第十七区彻底夷为焦土的火力。
孟平舟打趣道:“不要把我们住的地方当火力参考对象啊。”
费洛里沉默下来,直到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但对方只是背过身去,带他回了宿营地。
枪械库,直升机库,车库等仓库的武备齐全,只是全部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埃,显然是久不经维护打理。
在阳光下四散的尘粒中,孟平舟觉出一种微妙的怪异。
就仿佛这里分明应是戒备森严的军事堡垒,如今却不过是徒有虚名门户大敞的遗弃之地。
究竟它是为了什么而建立,又是为了什么遭到遗忘?
周渺看着那名适配者气喘如牛地登到山顶,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