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只能幻想“皇帝种地肯定用金锄头”的中产阶级出身的子弟,孟平舟不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接待会上见识的排场,但他没有想到竟能是这样的排场。
一眼看去无边无际起伏不定的茵茵草坪;球场泳池一应俱全;远处专门划出了一块停机坪供直升机起降。
当然,这些都还在他的想象力之内,假使忽略这一切都建在十几幢大楼的楼顶的话。
“我的天,我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干这种事,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在地上开招待会呢?”孟平舟看向距离自己数百尺的地面,他并不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君予没有作答,孟平舟料想他不会的。他显然已经找到了对方,转身将孟平舟撇在原地,
孟平舟也不跟上去,他得到的指令是在适当的距离内待命,以免妨碍君予接近瓦尔诺的行动,正巧有人上前来向他搭话,举着酒杯微笑着向他说道:“,。”【意大利语:晚上好,先生。】
他懵逼了——除了汉语与共通语以外,他并不掌握任何其他的语言。这时他才意识到现场几乎没有人使用共通语。在这门语言强制推行的数十年后,人类们依然想方设法地保留本民族的语言,在这个招待会召开地点的第三区多的是带有lun敦土音的共通语,到了第五区又多了一些没有音的和式共通语。与其说是共通语将现存的人类联系在了一起,倒不如说是人们各自让它落地生根了。现在这些本就掌握了多门语言的有钱人聚在一起,自然就更加对它不屑一顾,转而想方设法复兴自己当年的光辉了。
眼下作为一名军工企业的子虚乌有的的财政总监,用共通语回复也太没有面子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用汉语说道:“这儿挺不错,是不是?但我觉得还是地上更好。”
这下轮到对方懵逼了。汉语毕竟是昔日最难掌握的一门语言之一,他不得不用共通语请教孟平舟的意思。
就在孟平舟正为自己的机智折服时,他瞥见此时君予协同瓦尔诺向这个方向走过来。君予已经将发带解了下来——通过大数据分析他们暗杀对象身边出入人员的两千多张照片以后,他们得出了披发对这个男人最有吸引力的结果。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微型麦克风也打开了,由于君予与瓦尔诺的交谈也并不是用共通语进行的,因此他无法听懂他们谈话的内容,只是忽而听见瓦尔诺的一阵大笑,随后君予也轻声地笑了起来。
他心下讶异不已,几乎控制不住地回过身去看君予,后者正阖上眼微微扬起唇角,落日余晖的光芒与暮色的Yin影勾勒出了那Jing致的五官。
“这不是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吗。”他嘟囔了一句。
“什么?”原本跟他闲聊的人没有听清他的低语,见他正盯着君予看得出神,便笑着打趣道:“真是漂亮,是不是?我好奇之前怎么都没有见过他。”
那说明你命好。孟平舟腹诽道。见瓦尔诺已经将手搭在君予的肩膀上离开,他也转过头来,将玻璃杯里的残酒一饮而尽,继续他早就为这个场合背好的台词。
等到十一点,已经觉得有些疲累的宾客感觉各自的社交舞台已经该暂时谢幕时,孟平舟回到房间,果然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君予回来的迹象。
“真的这么快就搞上手了啊。”
他向后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又睁开眼看向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这大约是一个对许多人都无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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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予踏在漫长的走廊之上,看着左右持枪的隶属瓦尔诺统辖的“无限”核电集团的武装人员。瓦尔诺正走在他前面,没有回头。
他停住不走了:“瓦尔诺先生,这样我觉得有些害怕。”
瓦尔诺回过头来,见君予果然有些惶惑地蹙着眉头看着四周的警卫,双手环在身前十分不安,不由得出言安慰道:“只要你跟着我这样走,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他的语气颇为温柔,一向刻板的周正面孔也柔和了些,然而也仅限于此了。作为一个惊动了-004对他进行处理的人物,他已经从不下五次的暗杀中幸存——美色当然也是其中的手段之一。当然,无论如何,让他第一天就相信君予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很乐于与君予春宵一度——假若君予不是存心杀他,那么这就是个美妙的夜晚,他的集团又多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合作伙伴;假若君予有心有朝一日杀他,他有自信将对方轻易制服,就像前几次一样,那么他就是狠狠羞辱了他的对手。正是这样风险巨大的赌博才更加让人有快意。
君予仍然受到惊吓般点点头,瓦尔诺便向他一笑——他实在很喜欢这个人的长发飘摇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地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暗室,除了为了迷惑视线以外,这些房间本身就是安检系统的一部分。
没有任何通讯电子设备。
没有任何武器。
没有任何运行之中的念华回路。
没有任何可以直接发动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