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时身边的床铺已经无人了,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脚。孟平舟睁开双眼发怔了一会儿,忽而回想起前夜的诡异遭遇,猛地坐了起来。
他换上印有“017”字样的工作服,走向盥洗室,看到君予正在将过肩垂发用一根漆黑的绸带高高束起,听到他的脚步声只是微微侧目,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淡态度,好似昨夜之事只是一场幻梦。孟平舟也没有主动搭话的打算。他发现了,就算他要问君予也只会一无所获,但他的的确确理解了周渺所说的代价到底是什么——比起个人隐私被掌握得分毫不差这件事,跟一位思维异常的神经病、人尽可夫的贱人长久共处一室更令人难熬——更别说这个恶魔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要了他的命。
他在空中点开工作指南的界面,开始检索“上床”两个字。无任何匹配项目。于是他锲而不舍地换了好几个关键词,最终在日常生活的章节找到这样一句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应当满足对象的一切不涉及动用念华回路的要求,包括并不限于谈话、出行(基地范围以内)、一同进餐以及与性相关的欲望。
“Cao,这居然是真的?!”孟平舟懊恼地叫出声,难道支付给他的工资里还有包他做鸭的部分吗?早知道是这样——早知道是这样,他还是不得不来。
那这样一来,他昨晚莫不是违反了工作协定了?难道他要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被开除吗?
就在他想得入神的时候,君予从盥洗室走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忘记了。”
孟平舟先是惊了一跳,继而强行按捺住表情,冷淡地说:“孟平舟。”
“你看上去好小,是来过这里的最年轻的呢。你成年了吗?”
“不劳你Cao心,今年刚刚十八岁。”
他尽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刺耳一些,在君予那里却全是打在棉花上。君予用一只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面颊,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忽而顿悟一般地说道:“——那就叫你小舟吧。你比我小了四岁呢。这样会比较好记。”
“喂,别擅自叫得那么亲,我还没——”
门外传来按铃的声音,君予看过去,说:“应该是早餐吧。”
他站起身来:“我去开门吧。”他已打定主意,今天非要抓住一个工作人员把这个地方的事情问个清楚。
他失望了。门外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型机器人托举着餐盘,见他打开了门便将餐盘卸下放在地上,又走远了。
“什么啊,”他不满地将餐盘端起来走回屋里,“这个地方就再没有其他的活人了吗?”
“如果你说的是区的话,确实只有你一个人,”君予已经开始动手拆开早餐的封装,将不同颜色的粉末倒入热水中,“其他人都住在别的地方哦。”
“区是?”
“这整栋建筑都是区。”
“我靠,这也太奇怪了吧?这么大的地方就住我们两个人?其他人都不愿意住这里还是怎么的?”
“或许吧。”君予垂下眼,小口小口地啜饮起他的“早餐”来。
孟平舟失语了,只得坐下来与君予共进早餐,比起君予看上去像是服药一般的一餐,他的早餐就正常多了:鸡蛋、谷物、一小盒沙拉、牛nai、面包、黄油与苹果。
他用余光打量着君予的早餐,除了溶剂以外就是一大块紫色的成分不明的固体了,现在跟他说那是机油他都会相信。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他用勺子舀起一勺浸满了牛nai的麦片放进嘴里,还没嚼两下,君予就凑到他眼前,问道:“好吃吗?”
他险些被呛住,费力地把这一口咽下去,答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就是普通麦片的味道啊。”
君予的面颊贴得太近,他几乎能嗅到自君予的颈间传来的淡淡麝香味道。真不愧是个婊子。他轻蔑地在心里想着,将君予推开:“离的太近了。”
“小舟你在意的太多了吧?其他人都不会这样的,”君予抱怨道,仍然听从了他的话坐回去,“普通麦片是什么味道?”
“您的‘其他人’没告诉过您吗?”孟平舟有些许愠怒。
“大家都说‘一时也说不出来’,所以一直没有人告诉过我。”
孟平舟这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卡住了,思索片刻,还是答道:“有一点点甜味,泡多了的就软了,其他地方很脆。”
“哦——”君予满意地转过头来,,用刀叉去切开那块不明固体了。
用过早饭他们就搭乘室内线路分道扬镳——孟平舟此时方才感到这个基地的广阔,即便是在室内也有专门的轨道交通负责各个据点之间的运输。他坐上蓝线后,不多时就穿过素白的长廊与幽暗的地下轨道来到了训练场地。在那里他第一次看到了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就是与他思维互通的人类,这不由得让他长出了一口气。
他的教官是一位并不凶悍的大校,纳顿·贝内斯,简直对他关怀备至。考虑到他昨天才徒手爬山,今天他们并不进行任何训练,只做最初的诊断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