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墨染,我等你很久了。”游戏舱缓缓开启,我瘫软成泥的身体被纳入一个怀抱,一个并非全然陌生的怀抱,冰冷而强硬。他平静的话语,一份天生的邪魅。
地狱的第十九层,是他的王国。这个恶魔。
“你”无意识挣了挣,极度虚弱的身体似乎连清醒都承受不了。
“你是谁”我望着他的脸,却睁不开眼睛。
“你应该叫我主人呢——。”他低低地笑了,优雅而性感,却邪气得令人脊背发寒。
“墨染,你在发抖了,你是不是很想逃?”他仍然在笑,扣在我身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他转身,如若无物地抱着我,走进了浴室。
这一次,连我自己也感觉到身体深处传出的不安颤栗。shi热的水汽迎面扑来,我嘶哑地尖叫出声,“不要!”
一声嗤笑,我被扔垃圾一样摔进了巨大的浴缸里,没有力量挣扎,身体直直沉下去,水是滚烫的,侵袭了我每一寸皮肤,甚至从我的鼻子耳朵钻进我的体内。
深深的无力感,仅存的意识似乎正被蒸发,不,应该是灵魂。死亡的感觉其实并不痛苦,只是恐怖。
“墨染,你已经快烂掉了,现在就算只发情的公狗,也不会对你有性趣其实你很想死是不是,可是你又很害怕死亡。呵,像你这种人就只该yIn贱地活下去!”这应该算是歹毒的话吧,隔着热水,我听得恍恍惚惚。我并没有感到心脏的抽搐,肺里塞满了水,很难受,但他说这样粗俗的话时仍保持的优雅邪魅直令我想笑。
“你知道吗,墨痕越来越像你了。”水流声停了下来,他的话却更加听不清晰,一只手慢慢抚上了我的脸,是左脸颊,有点疼。我想别开脸,身体却早已僵硬了。大量的水充斥在肺里,就像一个瓶子盛满了水,已经连气泡都不必妄想了。
似乎再过一秒,我就会死掉。我听见我如雷的心跳,急遽的,绝望的,我已经不必呼吸了。强大的窒息包裹了我,我知道我现在像个死人,还是个安详的死人。
我既无法嘲笑这个恶魔,也无法因痛苦而蹙起眉心扭曲一张脸,甚至为自己的死亡泄露一点点悲哀。
能死掉,真的挺好的。
“墨染,我知道你想活下去。抓住我的手,我就救你。”格外魅惑的声音,我觉得我心动了,他的手就在我脸上,抚着我的脸,看着另外一个人。
听说,溺水的人,哪怕一根稻草,也会拼命地抓住,不是为了生,而是为了更快地死。
如果是两个人呢?
听说,他会将那个人紧紧缠住,会掠夺他的呼吸,他们亲吻缠绵,然后他们都死了。
我以为,他们会是对爱人。
我动了动手指,没有知觉的身体麻痹而沉重。
我觉得有点冷。从骨髓开始,渗出骨头,然后是每一寸血rou。我试图将身体蜷起来,可这回光返照的瞬间,我却只是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手臂伸来的方向。似乎只是这样,我已经将他紧紧缠住,掠夺他的呼吸,我并不介意和他亲吻缠绵,我只要我们都死掉。
死亡的一如石头的眼睛,眼型很Jing致,却是白瞳仁蓝眼白,毫无生气,像鬼一样。
亡石异色之眸。从炼狱里爬过一轮的人才能拥有的眸子,全世界数十万鬼魂,爬出了我一个。
我知道这个恶魔想要什么。
我微微地笑了。
如果这么轻易死掉,对于我,也是莫大的幸福了。
1-2
我在君临里连续待了现实时间整整十五天,于是现实里我被我特制的游戏舱冰冻了半个月,却连营养ye都没供给。
我记得些许关于君临游戏舱的宣传,除了黑、银、蓝三色圆柱外形的基本款式,有需求的都可由季氏集团特制,甚至做成个金光闪闪的棺材都可以。黑银蓝代表了三个等阶,银色蓝色都有营养ye渗体代谢功能,蓝色则将睡眠功能优化到100%。
不过就算纯游戏的黑色,那价格的百分之一也不是我一个穷人接受得了的。
我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膝间,双手交缠自己将自己拥抱。我很冷,身子瑟瑟颤栗着,可除了自己,没人会将我拥抱温暖。
在被恶魔拉出死亡的时候,我听见他愤怒的咆哮,他掐着我丧失脉博的颈项,一巴掌狠狠甩在我左脸颊,“墨染,你真自私!”我觉得他骂这句话有点莫明其妙。
我不知道我身上体内弄了多少仪器,都是最高级的。这些东西不仅能令我活下去,还足以让我的身体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到最佳状况。恶魔的能力不容置疑,可他到底治不了我的失忆症。
我记得我叫墨染,男,二十二岁,二十二世纪末期比小白鼠还珍稀的穷光蛋一名,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十六岁开始当穷人,不久后吞了一颗药,成为永久性失明症候群一员——我一直认为我是那数十万鬼魂的一员。活下来是因为我自杀了,很不可思议吧,我也这么觉得。
接下来的记忆便只剩下我反复睡觉醒来吐血发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