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戴上的锁链纷纷碰撞起来。并未受伤的她们,狱方是不会轻易给予解除镣铐优待的。顿了一下,待金属之声完全消散,卫旭蕾才继续讲下去:“这以后就乱了起来。倩姐见情况不好,赶紧背起昏迷中的你,到门口去喊看守。看守们一来,就先把双方都拉开了,后来她们把叶琼璋、陈韶湘、石敏、张丽颖都带走了,而留下我们照顾你。”
“敌人把小叶她们带哪里去了?”杨惠娟暗叫不好,赶紧追问。
“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从敌人不敢送你去医院来看,她们肯定也没出楼。”
听高瑾这样一分析,杨惠娟紧张的情绪总算放松了些。不要说叶琼璋并无伤人之意,就算真有置她杨惠娟于死地之心,在她看来,两人间的矛盾仍属“人民内部矛盾”之列。既是“人民内部矛盾”,当然不能为敌人所利用,必须把她从虎口里抢救出来。至于陈韶湘、石敏和张丽颖根本没有把矛头直接对准过她,连“人民内部矛盾”都谈不上,自然更要“抢救”。
至于如何抢救,杨惠娟平静地想了一会,立刻有了注意。她对高瑾说道:“快去喊李哲原来!”
李哲原早在门外的值班室等候多时,自然一叫就到。还等他开口慰问伤情,杨惠娟劈头就问:“你们把叶琼璋她们弄到哪里去了?”
“为了防止武斗蔓延,我和吴监狱长决定将她们隔离到了五号监区。”作为心理侦讯专家,根本不用看神情,李哲原就知道杨惠娟对此安排不满。但出现如此严重的对立局面,他又能怎么办呢?
“五号监区里关的不是二审女死囚吗?怎么能让我的战友和她们关在一起?”
“关在里面的两名女死囚,前一天恰好已被执行死刑。现在那里正空着,不会有旁人打扰她们反省的。”
但杨惠娟清楚五号监区的情况:那里Yin暗chaoshi狭小,属于真正的牢笼,与这里的超级优待室简直天壤之别。她实在不愿叶琼璋们受此大罪,不由心疼地说道:“你们做事也太狠了,快把她们弄回来吧。”
“恐怕她们回不来了,我们准备向上级请示,把她们四人转押卫戍区营房,和你们完全分开。”
李哲原的故作姿态让杨惠娟大惊失色。她知道当局希冀的只是影响力巨大的她个人的态度转变,知名度有限的叶琼璋等人态度是好是坏他们毫不介意。态度好,一并赦免不在话下;态度不好,按律处置一杀了之未尝不可。如果听任叶琼璋她们被单独关押,其态度必将被判定为“不好”,最终惨遭杀害。
“让我去看小叶她们。”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等李哲原答复,杨惠娟已从病床上一跃而起。好在只是头部微伤,她的行动依然那样敏捷,才穿上凉鞋,就一个箭步跨到了六号监区大门口。
按惯例人犯一出这道门,就该备齐身上的“行头”,让不让杨惠娟就这样出去,李哲原有些犹豫。好在他一转念间找到了托词:杨惠娟既然有伤在身,应当可以从权处理。
杨惠娟获得从权优待,可关在五号监区死牢里的叶琼璋,此刻却遭遇到最严酷的镣铐禁锢。不知是李哲原恼她伤害恋人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身体所有能够容纳刑具的公开部位,无一例外被加上或传统型或创新型的镣铐。非但当年杨惠娟入狱所戴的经典“十大件”一应俱全,而且还被另加长链肘镣一副、长链膝镣两副。更以为甚的是,改进过的黑铁项圈和腰铐,竟于一前一后伸展出两根粗铁链。前链依次将项圈、腰铐、前膝镣、脚镣紧紧相连,后链同样把项圈、腰铐、后膝镣、脚镣串成一体。远远望去,道道黑铁锁链宛如一张铁网罩,将叶女英雄裹得严严实实。此时身材高大、体魄健壮也成一项负面因素,因身材比杨惠娟高出3厘米,不考虑项圈和腰铐连接铁链的重量,她戴的“十大件”就有30.5公斤。再附加2.5公斤肘镣一副,4.5公斤膝镣两副,8公斤连接链两套(腰上腰下两段合为一套),全身承重竟达58公斤之巨。任你叶琼璋革命意志再坚定,体魄再强壮再野蛮,也抵挡不住人类体能极限的制约。且不说独立行走万万不能,就是站立起来都感困难,正坐一会也觉疲乏。只有斜依铺位,让腿上大部分重量,腰、手、颈一部分重量,传递到铺上墙上,才能勉强回避体能消耗过大的困境。
见战友如此惨状,杨惠娟既悲又愤,一声“小叶”未叫出口,两行热泪先汹涌而出。却没想到叶琼璋并不为所动,且将这眼泪视之为叛徒的眼泪。为表现自己的坚贞不屈,表示对“叛徒”的不屑,她挣扎着扶住墙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浑身金属械具受到牵动发出阵阵声响,但声音已无法清脆而异常沉闷。
身上镣铐不多的“同牢难友”石敏抢步上前,边扶住叶琼璋边愤愤不平地大声责问:“杨姐,你这是哭给谁看呢?瞧瞧,现在是敌人给你开镣,却给琼姐上极品组合镣,他们对谁亲对谁恨还用我说吗?”
“李哲原,请你把小叶身上的法外刑具去了!”听石敏说的在理,杨惠娟转头对李哲原提出要求,口气简直就像发号施令,这种口气平日她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