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压把周遭三丈之内的一切通通吸扯过来,在锋刃戟出的龙躯上撞得粉碎——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走。
龙形幻影与匹练剑气在他飘退之际忽然消散,兴许萧谏纸此际修为,不足以推动败剑首式“刑冲”,故而功败垂成。
殷横野急急止步,缓过一口气来的萧谏纸却如醉酒一般,软软斜倒,似无法恢复平衡,直到喀喀几声,匣侧的鱼尾饰片翻折开来,化成四条蛛足抵地,撑住了老人如断线傀儡般的残躯;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声响,四叉的蛛足又重新将萧谏纸摆正,布满金丝网罗与大大小小连杆的两条腿虽稳稳踏在地面,却没有半点活物的祟动。
殷横野终于确定他半身已废,先前的神勇表现,
全拜这怪异的背匣所赐。
败剑二式“克破”的威力,殷横野当年在邙山曾亲眼见得,萧老匹夫纵无独孤弋那鬼神般的修为,附尾攀摹总还是有的;首式二式接连而出,他没有不倚分光化影全身而退的把握,此际来看便是威胁了。
至于三式“无从来”之后的败剑,他便不曾识荆。按当日独孤弋狂语,要杀他还用不上第三式。萧谏纸若掌握了无从来剑,乃至余下七式真传,想来毋须拿《八表游龙剑》压箱。
既如此,为何不从一开始便以败剑出手?刑冲、克破二式连环,光想便教他惊出一背冷汗。况且,游龙剑若无凝功锁脉的加权,也没有必胜把握,同样的花招不能玩第二次,岂非兵法之常?萧谏纸丹田受创,功力肯定一如蛛足背匣,来自不可名状的外助,运使败剑或游龙剑又有什幺区别?
这些疑问全都指向同一处。只有一种可能。
“……窃据浮鼎山庄多年,连穷爷的独门三绝都占为己有,这等厚颜是怎生练出来的,我实是好奇得很。”萧谏纸的蔑笑又将他拉回现实中。“《聚敛之刀》、《能舍之剑》,用在你这等样人手里,委实是天大的笑话。”
殷横野嘴角微扬。
“田初雁的武功,我还瞧不上眼。授予西宫川人,请他日后酌情转传给秋家子弟,使他死心塌地相信,我是受了秋拭水所托,才有此护庄义举。”田初雁的独生爱女田素素,与秋拭水之子秋意人生下秋霜洁,穷爷与秋拭水既是儿女亲家,又是过命的交情,武林人尽皆知。
苍城山“霓电老仙”厉金阙庇护了秋家第三代的嫡长秋霜净,却始终无法令西宫川人辨清敌我,便在人情义理的微妙利用上,差了殷横野一着。
至于殷横野是如何从秋家父子身上盘剥出蟠宫岛三绝的武技,又或得自他处,料想问不出关窍来。这厮抿着一抹得意洋洋的嘴脸,令萧、褚二人直犯恶心,是连同处一檐之下,都不禁浑身难受的程度。
“萧谏纸,田初雁死啦,你该担心的是自己。方才那一手败剑帅得很哪,怎不使来瞧瞧?”殷横野怡然道:“还是教你重新站起来的这玩意儿,只能配合《八表游龙剑》来使?”
“还神甲”本就是曾功亮为了复现《游龙步》身法,耗费数十年的工夫研制而成,背匣里的种种机关,全是按照这套步法所设置,无法任意转换。而游龙步正是《八表游龙剑》的基础,与其说是“还神甲”重新赋予了萧谏纸进退趋避的行动之能,不如说是他配合“还神甲”的驱动来出剑攻敌,更为贴近事实。
超乎机匣设定的外力干扰,多少会影响还神甲。所幸萧谏纸于游龙剑的造诣极深,“倒果为因”的娴熟运使下,加上偷袭的优势,接战初期竟未被殷横野瞧出破绽。
“这玩意儿最多能挺一炷香。打得太激烈,背匣里的转子消耗过甚,时限还得缩短。”曾功亮教他使用甲具时,语重心长,反复叮嘱:
“重新上紧转子须靠特别的水力机关,出覆笥山就没辄了,所以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万一摔倒了你就掀这个暗掣,我给你装了四根蜘蛛脚,保持平衡,摔成什幺龟样都能让你起身……你他妈能不能别去?我给你专业建议,没辄!你好手好脚都打不赢,靠这玩意儿?你他妈当我神仙啊!”
“你是啊。”
额发紊乱、神容颓暗的老人淡淡一笑,整个人看来像给生生剐去一圈肉,显现出与印象全然不符的单薄羸瘦。曾功亮一口咬定慕容柔放他一马,绝不是因为耿小子居中斡旋,而是因为他样衰,“活像死了八对爹娘。”这是大工正的原话。
“就你当年在学府那德行,我不信你能做出这样的东西。”萧谏纸低头拨弄各处部件,试图弄懂运作的原理,最终还是搁下手来,不知是佩服抑或恼怒地吐了口长气。“你很出息了,曾功亮。仲夫子会很高兴的。”
“他自己会跟我说!等老子过去的时候。你他妈别想胡乱传话。”
大工正险些抄起腰带往他脑门砸落,才想起玄铁外壳是能打死人的,好在这几年他涵养深了。翻过棱格一侧,以一枚层层保护、隐藏甚深的暗掣相示。“要是还神甲完蛋大吉,或给卡进王八坑里,又或拖过了一炷香……总之不能动了,你他妈就按这儿。认准了啊。”
“……会怎幺样?”萧谏纸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