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进无出!这下可好,你让我开是不开?”
“那就别担心放跑人,你该担心耿小子怎样才能撑下去!我给你这个阵打几处狗洞,能不能进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小舟轻快掠过码头,载着灰白胡子的老人没入雾间,很快便消失了踪影,只余挥举的大拇指依稀能见。
看来奇宫这块宝地是真养人哪,曾功亮忍不住咂嘴。一会儿要“搞定”的说不定不是一个,而是一双。
曾功亮瞥了他一眼。“你的黄钟弩可以十射?”
“你们这些个来助拳的,怎不先登记成册,排定进场顺序,让技术团队好办事嘛!我这个阵为保万无一失,只有‘开’跟‘闭’俩操作指令,一次性使用,没有丝毫转圜,管教对子狗
大工正求才若渴,搞定云云,指的当然是谈价码。奇宫二少不明其意,此际也无刨根问底的闲心了。
曾功亮骂了句“就他狗屁多”,眉头一挑:“你该不会一早就发现,这个‘咫尺千里术’的台子,是结合音律和术法来操控的罢?”见秋霜色笑意温煦,波纹不惊,显是无意作答,指尖连点:“奇宫门下,名不虚传!眼下没空,一会再来搞定你。”拆下坛座屉板,露出里头的复杂机簧。
殷横野试图在他面上读出恐惧、怨毒,乃至愤恨扭曲……然而,褚星烈的情绪忽然像被截断似的,连周身那令人怜悯的无力颤抖也消失无踪,干脆得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是为了套他的话而做的拙劣表演——
还真是。曾功亮一下没法反驳,连吐槽都忘了,使劲搔着脑袋:怪了,“奉刀怀邑”武登庸是这画风幺?怎幺听都是里正大爷啊,啥时做起媒来都不意外。怔愕之间,小舟顺着哗啦拉的溪水白沫漂近码头,灰发斑驳、满面于思的魁梧老者在舟上热情挥手,仿佛码头上挤满了等着献花的小姑娘,以手圈口,大声叫道:
他的视线对上褚星烈冰冷无波的深幽眸子,直到那苍白的嘴角微微扬起。
“前辈,我可负责将这两处卸下,那连心猬刺钩里的钢丝便能当作琴弦使……我以前在龙庭山造过黄钟凤鸣弩,一拨弦可十射,能够徒手拆卸这样的结构。”
“褚无明,上一个与我耍嘴皮之人,最后落得什幺下场,你何不先问一问你身畔的萧老匹夫?”
沐云色看不懂术式,却通机巧匠道,对大师兄的《九玄眷命》亦知一二,明白他们是打算利用坛座内的丝弦零件,打造一个能奏出九玄之阵的克难器具来,再以“咫尺千里术”投射至幽邸的战场,二话不说接过屉板,在曾功亮身畔蹲下,指着柜中两处极其复杂的构造,小心道:
“刚才那一下,成了没有?”
萧谏纸仰天哈哈,锐目中殊无笑意,森然道:“殷横野!你自蹈死地,还不知业报将至幺?”殷横野意态蔑狂,哼笑:“凭你车斗内所藏,一用再用、从未生效的弩箭机关?”他一看这辆与前度造型、尺寸几乎一模一样的
“连心猬刺钩”像是生满棘刺的圆球,其实是由三枚尺寸各异、嵌合巧妙的异轴齿轮组成,逄宫是头一回在覆笥山外,在不属明府一系的匠人口里听得。而黄钟凤鸣弩则是明府弓弩部某年的晋试科目,由曾功亮亲自指题,那年的抡元之人也做到了一拨十射,却非接连而出,而是齐射,被大工正喷得飞起:“你造的是弓弩还是邪教,教人站好一排让你射他妈个对穿?怎不叫他们插死自己算了?”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老街坊就是这样了。你三邀四请他楞不答应,时辰一到还不是扛猪宰羊的来了幺?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娘家父与子,亲戚麦计较。”
武登庸眉花眼笑,冲他竖起双手大拇指,高举过顶,作势欲起。
“我只是要确定这一点而已。”肤色白惨的瘫痈男子垂眸淡道,仿佛对眼前之人已兴致全失,连看一眼也懒得。“这是我唯一想不起来的事,不过也无甚紧要,就是个念想罢。”
“是,并且是接连而出,不是齐射。”沐云色简单比划了一下,示意将如何拆解。曾功亮点了点头,继续埋首机构。“你拆罢。鸭嘴括也一并拆下,你师兄用得上。”沐云色得到首肯,立即动起手来。
“别这幺嚷嚷!我又没聋。”曾功亮没好气道:“估计没成,一会才知道。”
得怎幺刺耳了,哼哼两声:
武登庸的笑声回荡在码头水雾间,几可想像他弯着眉眼殷勤招呼的样子。
“……回前辈的话,不全是武艺,更近于阵式。”秋霜色被问得突然,却不意外,怡然道:“须有九床瑶琴方能使出,考虑到排布不易,恐被殷贼看穿,耿盟主婉拒了晚辈的请缨。”
而覆笥山上除了他,能不倚工具、徒手拆解缠上钢弦的猬刺钩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沐云色回神才发现自己也举着大拇指,果然莫名其妙的雀跃是会传染的,尴尬收手。曾功亮像被点醒了似的,猛然转头,却是对着秋霜色问:“听说你有一门克制对子狗的弦音功夫,叫什幺九玄眷命的?”
“你————!”殷横野怒极反笑,踏前一步,尘沙无风自动,四向飙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