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河陞猜,「和妳的爸爸有關嗎?」
徐丹穎搖頭,「我爸爸很好,都是我自己的問題。」
陸河陞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妳比妳想像中還要好,一切都會沒事,一個人別想太多,有事就來找我。」
徐丹穎最近很少做惡夢了,憂慮的反而是其他事。「教授,妳和師母是怎麼在一起?」
他一愣,「研究所朋友介紹,約會了幾次,處得都不錯,就這麼交往了五年後,我和她求婚。」陸河陞難得靦腆,「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交往結婚生小孩。」
「教授是在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師母?」
陸河陞回想,「那時她剛成為老師,對教育充滿熱忱。她很喜歡孩子,每天都在替他們Cao心。如妳所知,我一開始並非走教職,也不是我的興趣所在,但那時候太想和她一起下班,她也想要我陪在身邊。」
「你為了師母放棄自己喜歡的領域?」
「嗯。」
徐丹穎問,「教授就沒想過要兩人分開這種事嗎?」
他想了想,「當時確實沒想過。大家才說戀愛就是件非理性的事,如果一直處於理性,就誰也不會愛。」
程尋不理性嗎?
陸河陞反問,「為什麼想知道這些?有人和妳說了什麼嗎?」
「親人之間都有可能互相贈恨,互不相干的兩個人,喜歡這種情感究竟能維持多久?」女孩子仰頭,眸子純黑,「真的有所謂的永遠嗎?」
「程尋和妳告白了?」
徐丹穎的瞳孔一凝。
陸河陞微微一笑,鏡片後的笑眼朦朧,「醫學院的得意門生,長相出眾,不過卻是低調出了名。」
他查過程尋的在校成績和在校風評,獲獎無數,無不良紀錄。
「他確實優秀。」
他在醫學領域上實事求是,徐丹穎曾經見他就為了某個病症的數據,看了好幾個晚上的文獻,沒找到心服口服的答案以前,他不吃不睡。
最後,還是徐丹穎看不過去,要他吃點東西然後睡一覺,程尋不理,兩人還因而鬧得不愉快,徐丹穎無計可施之下傳了訊息給程恩渝。
徐丹穎:妳哥討厭什麼?
程恩渝:妳應該問他喜歡什麼。
徐丹穎:他喜歡什麼?
程恩渝:他什麼都討厭。
徐丹穎作罷,打算洗完澡後回自己的租屋處,免得掃到程尋的壞脾氣,結果在浴室洗完後才發現自己的換洗衣物還晾在陽台,她索性隨便裹著一條浴巾走了出來。
至於待在書房的程尋,被徐丹穎打斷後就心不在焉了,發現外頭沒動靜以為她走了,誰知進臥室看見女人圍著一條薄浴巾,曲線畢露,附著在皮膚上的水珠滾進女人潔白的胸口。
後來,徐丹穎知道程尋喜歡什麼了。
陸河陞見徐丹穎低頭想事情,她最近經常性晃神,偶爾抬起臉時,臉頰都是紅的。
「他那副模樣女孩子多少都喜歡的。」他話中有話。
徐丹穎回神。「我知道。」
「妳答應了嗎?」
徐丹穎沒有回答。
這學期結束,他們也就散了。程尋進院實習,而她也要其他公司實習。
陸河陞見她沒說話,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轉而說道,「女生要懂得愛惜自己,在不夠了解對方的前提下別太快交付,更別提是其他事情。」
「他沒說過喜歡我,算不上告白。大概也做不到像你一樣放棄自己喜歡的領域,可是他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我對他來說或許也是這樣的存在。」
互利共生。
徐丹穎一直沒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這或許也是她不斷縱容自己待在程尋身邊,而不做任何抵抗。
程尋這樣的人,於外人是高深莫測,於親人是偏執和摧毀。
於她,是光。
他生生不息,趕走了她長年的惡夢。
夢裡的小女孩有了翅膀,逃脫了夜以繼日的夢魘,巨大的陰影抓不住她。
有他在身邊,迎接她的都是安穩的黎明。
離開研究室,徐丹穎在校門遇見了有段時日沒碰見的學長。
徐丹穎一開始是沒認出他的,反倒是被他拄拐杖的模樣給吸引,看清了人,再看到何芝涵在旁攙扶,才確定是他本人。
學長看見她後,瞪著眼,懼怕和羞愧一湧而上,顧不得步伐還不穩,直退了好幾步,與她保持距離。
何芝涵倒是坦然,「程尋帶著人把他堵在廁所前打了一頓。」她說,「挑了一個好位置,把人打得半死不活。」
徐丹穎下意識去瞥手上的傷,癒合的過程,新長的皮rou推開老舊的,難免有些痛癢,不礙事,就是無法忽視。
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會想起程尋。
如同長在她心裡的刺,平時擺著不痛不癢,但意識到他的存在時,便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