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4赛季花样滑冰大奖赛中国分站在十一月初如期举行。升组后首站在熟悉的主场,杜清劭感觉轻松很多,赛前训练、确认音乐都没问题。
本站总共十二名选手,从参赛选手名单来看,正好聚集了三位在国际赛场上亮相多次的明星运动员,似乎前三名都悬念已定。
早晨开幕式结束后,运动员们回到组委会分配的休息室里热身备赛。杜清劭没想到自己那间屋里还混进来一对双人舞couple,刚推开门就看见男选手搂着女舞伴练下腰动作,猝不及防地给某只单身汪塞了把狗粮。
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将眼神撇开,看到坐在瑜伽垫上的R国选手冰室永川。两人对视了一眼,杜清劭礼貌地走上前,他也起身握手,分别用对方的母语说了声你好。
冰室去年冬奥夺银时才十九岁,是一位年轻而实力强劲的选手,也是本站最大的看点。握手时杜清劭甚至感受到一股莫名的重量。但冰室本身是个随和的人,还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
选手有祖国,体育无国界。尤其是花滑这类单人竞技的项目,选手私底下大都认识,赛场上亦敌亦友,更多是尊重与超越。
结束短暂的交流,杜清劭找了块空地把自己安顿好。主教练在赛场陪其他选手,就把他丢给了队医潘立书。看他用第二外语和别国选手扯那么久,队医打趣道:“没想到小崽子的语言天赋这么好。”
他低头拉伸韧带,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潘立书也没再说话,把凳子搬到墙角,叼着巧克力棒在远处看他。
首先进行的是冰舞和双人,男单排在女单之后,是最后登场的比赛。随着赛程的推进,楼道里不断用中英双语播报着选手信息、名次,平均五六分钟就会响一次。
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让潘立书为他捏了把汗。虽然两年观察下来,杜清劭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都有质的飞跃,可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个17岁的孩子。
大多数孩子的十七岁是一套高考卷和两位监考官,而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整整容纳两万人的体育馆,以及各种来自对手和舆论的压力。
可抬头一看,竟发现这小子在玩沙袋。地上放了五六个蛋黄大小的沙袋,刚把沙袋抛出,他就飞快地从地上捡起第二个,然后再抛再捡,手速快出残影。
类似捡石子游戏,是九零后的童年回忆。潘立书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训练自己的注意力和反应力。
玩了几局都顺利通关,他又到跑步机上慢跑了会儿。等身体微微发热,回到座位前吃了片维生素,朝潘立书挑了下眼梢:“怎么,替我担心?”
他摇头:“我带队这几年来,你是最让人放心的一个。”
“哦吼~”杜清劭用舌头拨了下嘴里的复合维生素片。放药瓶的时候手碰到了一本硬壳笔记本,他往包里看了眼,用手指耐心地摩挲着它的边缘。这是他用来记录数据、心得体会的本子。大赛前两个月,他连游戏都戒了,每晚就是电脑对着分析各种比赛的录像,然后把自己代入其中模拟感觉,弥补经验不足的缺陷。
把维生素嚼完嘴里有股涩味,他又稍微喝了口水润嗓子,才说:“放心,就算我紧张到发抖,到场上也绝对能展示出最完美的形象……”
最后两字语意未尽,他抬手抚摸了队服左胸前鲜艳的红色,若有所思。
声音沉沉地压来,竟让潘立书瞳孔微缩,满意地比了个手势:“加油。”
“当然。”杜清劭应声一笑,抬手与他碰拳,说完又戴上耳机,在镜子前模拟几遍短节目的陆地版本。
唯独让他想不到的是,合乐时听到后半段三次重音标记的地方,竟意外晃了神,想起当年在舞蹈房外偷看小金毛跳的那个版本。
那是他第一次见洛铭跳爵士舞。
等回过神时音乐已经兀自放了十几秒。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原因,杜清劭甚至觉得脸上微微发烫,不可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潘立书以为他那儿旧伤又疼了,赶紧上前小声询问:“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没事,走神而已。”
潘立书还是不放心,捏了捏他的肩膀和膝盖,见没有特别的反应才松手。杜清劭把比赛音乐反复听了几遍,确认没什么奇怪反应才放心。
很快,工作人员来提醒男单运动员检录,他回到座椅上取出冰鞋穿好,又俯身细致耐心地把鞋带一圈圈抽紧,眼花缭乱地打了几个结。两人最后说了声加油,他便出去找教练,跟其余两位队友前去核对信息,准备入场。
杜清劭被安排在第二组第三位出场,宋汤昊作为东道主国家的选派名额也在第二组,马嘉博则在第一组亮相。
女单的比赛刚结束,工作人员在浇冰补冰。他看了眼电子屏,齐悦果然不负众望,短节目结束后以72.23分位列第一。
等待片刻,就听到广播里传来双语的报幕,第二组男单选手的赛前六分钟热身正式开始。主教练把他俩揽到身边拍了拍肩,怀着紧张又激动的心情把他们送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