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贵人缓了半个月,身子好了起来,但是受的损伤太大,有伤肌理,已经无法生育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同嘉贵人交好的妃嫔一幅怜惜的模样去了趟嘉贵人宫里,但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幅喜笑颜开的模样。
景帝却自那夜在奕宁那过夜以后再也没见过嘉贵人。宫里都传着嘉贵人失宠的谣言,止也止不住,偏偏宫里人早就练会一幅看人下碟儿的本事,有些胆大有靠山的奴才们开始欺压起来嘉贵人宫里。莫说是态度开始不冷不热,就连宫里分的寻常物件也缺短起来。
倒也不怪奴才们胆肥,凡是长宠了哪个妃子贵人后,景帝都会在奕宁那呆小半个月,然后之前受宠的嫔妃便再也受不了宠。大多都是在那个位分上熬着,也有那么几个不开窍地去寻了奕宁的事端,挑了事出来的,全叫扔到冷宫里去了。
这事说也奇怪,不光是奴才,就连妃嫔都猜测奕宁是不是给皇上下药了,怎么就之前无论多受宠的妃嫔,只要皇帝去了他那儿之后就没信了呢。可谁也不敢乱说,毕竟逮住了是要掉脑袋的。所以平日里只管讨好奕宁,事管荣宠,谁也不敢大意。
奕宁倒也听闻了嘉贵人的事,但他练完了一段拳法,再习了一段棍法,才接过何全的手巾,擦过头上的汗。
“太医怎么说?”奕宁毫不在意地问道。
何全压着身子,低声道,“回禀小主,太医说嘉贵人身子损伤透了,无法生育了。”
奕宁低笑一声,又摇摇头,“知道了。”
他长舒了一口,心中如同沉石落地。既然已经做了这一步,接下来就是离开这里了罢?
他偏头对何全说道,“你去请皇上今晚过来罢。”
何全应下来,心里却惊得直冒冷汗,要说这后宫嫔妃去请皇帝过去可是不合规矩的事情,恰逢前几天小主还和皇上不欢而散他没有再往下想,只觉得今晚得托人去城外求个平安符什么的安安心。
奕宁倒没有觉得到何全的想法,他吩咐奴才们烧了热水,进了屋沐浴。
他那一次醒来至今,已经有两年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存了什么心思,硬生生是等到了当年的嘉贵妃——如今的嘉贵人进宫,再动了手让她再也怀不上孩子。
嘉贵人已经不能生育,但奕宁却有有些空落落的,他不想再去报上辈子的身死之仇,他也不想再在这宫里呆下去,那孤魂的十年被人看不见听不着的时候,他几乎被这些宫殿磨得发疯。他恨透了这个宫殿里得一砖一瓦。
奕宁任由热水将自己泡的发痛,才叫来小太监服侍。等他收拾完,却已经过傍晚了。
但何全没有回来。又过了一刻钟,才一瘸一拐地回来。
“这是怎么了?”奕宁皱眉问道。
何全想笑一笑,却扯地脸生疼,露出了个苦不堪言地表情,“回小主,这路没走好,一不小心跌台阶上了。”
奕宁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等会叫春晓给你领些药酒擦了罢。”
何全连声答应道,又急忙禀报说,“小主,奴才已经去请皇上了。皇上说等会就回来。”
“知道了。”奕宁应了一句,吩咐人搀着何全下去了。
跌台阶上了?奕宁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入夜,皇帝果然来了。
景帝这几天瘦了一圈,眼睛下有一圈重重的乌青,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的疲乏。奕宁见着,心还是在泛疼,便特地叫人炖了容易安眠的甜汤,给皇帝盛了一碗。
“皇上何以如此疲惫?”奕宁问道。
皇帝摆摆手,苦笑道,“近日政务繁忙,又总是噩梦缠身,便有些乏了。”
奕宁本想询问皇帝思虑的怎么样了,但此时却有几分近乡情怯之感,一时也无法开口。
皇帝没喝几口甜汤,就一幅困乏的样子,奕宁心生奇怪,便问道,“殿下可曾召太医见了?”
景帝撑出笑容,勉强点点头,“见了过。太医说,太过劳碌加之思虑过重,修养一段时间便可。”
奕宁这才放心。他伺候同皇帝睡下。这时还早,还能听到一些杂声,
“奕宁。”皇帝突然开口了。
“嗯?”
皇帝顿了一会再说,“我知道你想走。但再多留几日罢,至少,年初再走。”
奕宁着实没想到皇帝能说出这一番话来,也算得上是答应放他走了,但他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答应。
皇帝长叹一口气,侧身对着奕宁,伸手摸着奕宁的脸,语调软和,“就容朕再多看你几日。”
自奕宁结识皇帝以来,他就是那个大权在握的人,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性子。又何时这么放低了去说话?
奕宁心里生出一阵酸涩,浸得他喉头发紧,他开口欲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有三分哑,“全凭九哥。”
皇帝发出一阵轻笑,但有隐隐有些沉重,“那就别和我置气了。”
奕宁也笑了出来,此时此刻,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宫外的自由生活的诱惑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