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拿着农具讨伐他的村民,赵易安既没有像个待宰的羔羊一般瑟瑟发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与防备。
但他这反常的反应和不明所以的举止反倒令村民们不敢轻举妄动,赵易安又从木桶里舀了一勺油直接往被他们撞开的木门上泼去,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泼溅到了靠近门板的人身上。
“哑巴!你泼油做什么?”
他们自然会感到奇怪,大部分人家都会在秋季储存过冬要用的油,这些油多用于点灯、烹饪,十分的必要,而他现在竟然在泼洒用于过冬的油?
赵易安无法回答,也不会回答他们,他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的事,若有村民试图上前,他便直接泼上一勺油,将人逼退,村民们觉得他怪异,一时倒是无人再上前。
好在这一切也即将赢来尾声,他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准备好的火把,那些村民看到火,目光中都隐隐透出了畏惧,毕竟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因为火而流离失所。
那夜的火撕破了夜幕,那跳动的橘红色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令任何人都无法释怀。
“哑巴!你要做什么!”已经有人紧张的质问了起来。
赵易安充耳不闻,他走到了自己的屋子前,用火把点燃了木质的房屋,那火星接触到泼洒在上面的油,立刻张牙舞爪的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没有人想到他竟会这么做!
他竟然是要烧了自己的房子?这太荒唐了!马上就要入冬了,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方才那拿腔捏调的神婆也被这变故惊住了,一时都没顾上发表什么“高谈阔论”。
在一片质疑声中,村长气急败坏的声音显得格外有煽动力:“哑巴!你就宁可烧了这屋子,也不愿接济一下乡亲父老吗?!年纪轻轻,为人怎如此歹毒?这样你又有什么好处!”
“就是啊!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定是被那妖狐魅了心智!放荡又恶毒!”
他们口中免不了又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唾骂,赵易安早已听得麻木,甚至足以泰然处之,他举着火把走上前了一步,那些叫嚣的村民连忙忌惮的向后退了不少。
赵易安又朝着围墙上泼了一勺油,然后点燃了那处,这再直白不过的过程任谁都看得明白,那些身上沾了油的村民立刻都往后躲得远远的。
但也有倔得犯蠢,偏不信邪的。一个平日里便性格蛮横的庄稼汉往那门板上一靠,放话道:“nainai个熊!俺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就连俺一块儿烧了!”
“各位乡亲们可看好了!”边上有人附和道,“这哑巴要是烧了人,就是杀人放火,是要去县令大人那升堂、关进打牢的!”
不少人听了这话,倒也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底气,赵易安懒得搭理他们,就好像那庄稼汉根本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将门板点上了。
火苗立刻借着门板上的油蹿了起来,那庄稼汉衣服上也沾了油,眨眼的功夫就被点着了。村民们都没想到这哑巴真会下手,又见有人身上起火,纷纷惊呼了起来。
火烧在身上到底热烫,那庄稼汉此时也顾不得颜面,急忙将着了火的衣衫褪下,不管不顾的翻身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熄灭身上的火星,心有余悸的瞪着赵易安。
“杀人啦!”
“哑巴放火烧人了!”
他们惊叫怒骂着后退,这回无人再敢上前。
走水的那晚,村民们虽尽数被唤醒,但难免有人为财物铤而走险,闯入着了火的房屋,最终引火烧身。这些人被燃烧时痛苦凄厉的嚎叫令人闻之骇然,血rou模糊的焦黑的皮rou也令人触目惊心,受伤严重的现在也仍旧奄奄一息、命悬一线,不过只是苟延残喘罢了,任谁都知道,这人即使是劳力伤财的救了回来,也多半是废了。
这样的惨状怎能不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本以为这哑巴就像犁地的老黄牛,脾气温吞,不懂得反抗,最是好欺负,不料他这回竟宁可放火烧了自己的屋子,也不愿让出来,甚至还不管不顾的连人都烧,简直是疯了!
他们畏惧熊熊燃起的烈火,更不知这哑巴还会再发什么疯,只好躲得远远的,眼睁睁的看着这火舌蔓延,寄居的算盘落空,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只当赵易安是疯了,却无人想到,这牛的脾气也最是倔强。
这是师傅留给他的住处,也是师傅生前的住处。
是师傅给了他容身之处,将他抚养长大,这屋子也是师傅亲手搭建,院内的大小木制物件也同样出自师傅之手,其中有不少甚至是师傅手把手教着他一同制成的。
这里不仅是他成长的地方,更是他唯一的庇护所。他是个身体怪异的哑巴,从小他就明白村里人大多都并不待见自己,但只要他回到师傅身边,关上门就好像可以隔绝外面所有的讥笑和嘲弄。
这里是他的家,是令他安心、舒适又放松的归去之处。
但现在,他却亲手点燃了他唯一的归处。
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