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这些老厨子也都有些微信群什么的,大家没事儿互相点评一下,前几天还有人在里面发了些视频,视频里一边做着菜一边讲着科学知识,我都长见识了。那些视频是你拍的吧?”
是呀!小甜老师惊喜收获了一个新学生,愉快地点头。
龚师傅嘿嘿一笑。
冰箱里拿出的牛腱子rou切了薄片,用生抽老抽糖加进去抓呀抓呀,直到里面的汁水都没了,又加了蛋清……龚师傅只有右手灵便,左手有些别扭地扶着碗,做菜却还是一丝不苟的。
“我记得你在广东上学啊,那时候老田就问我说‘这个菜小甜能吃到吧,那个菜小甜能吃到吧?’我给他炒了一碗干炒牛河,他一吃,可高兴了,说要是你在广东天天吃的这么好,他可就放心了。”
说完,龚师傅又对沈小甜笑了一下,说:
“一会儿你可要尝尝看,你平时吃的有没有我这个干炒牛河这么好。”
说话间,牛rou抓好了,他把洗好后又控干净水的豆芽菜掐去头尾,又调了一个料汁。
陆辛也来了厨房,倚着门看看龚师傅又看了看沈小甜,他对着沈小甜眨了眨眼睛。
沈小甜对他也眨眨眼。
两个成年人,现在都像是两个在等着饭吃的小孩儿。
这时,龚师傅拿出了一口炒锅。
锅是里外全黑的老锅,虽然放了挺久了,外面还是有一层油光,跟着陆辛见过了不少大厨,沈小甜已经知道有些厨子是很珍视自己的厨具的,像是陆辛每次用完了他那套菜刀就得用干毛巾擦干净,这个锅外面的一层油也是为了保养锅具,不是没洗干净。
陆辛看见这口锅,表情严肃了几分,他说:“龚师傅,您用这个锅是想颠勺?”
龚师傅脸上还是笑,抬头对他这半个徒弟一样的年轻人说说:“热、快、干、香……不颠勺哪里有够锅气?”
陆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让自己不要去看龚师傅的左手,龚师傅却用右手把自己的左手抬了起来说:
“怎么了?我在厨房干了一辈子,一只手不能动我就不能颠勺了?小看我了吧!”
陆辛站在原地,沈小甜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对龚师傅说:
“对呀,他长得又高又大的,特别容易小看人,您不知道,我在我家院子里养了一只鸡,这次出门的时候我拜托了邻居nainai帮忙看看,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他拎着点心挨家挨户地拜托……”
女孩儿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笑。
“我家那只叫开学的鸡可神气了,住的窝也是棉花铺的,天天都有人排着队给它喂吃的,就这样陆辛还怕它吃亏,他Cao心起来,别说人了,连个鸡都要小看呢。”
厨房里隐隐压抑难言的气氛随着她的话彻底消散去了。
被略做清理的锅被放在了灶台上,旺火升起,倒了油进去。
龚师傅说:“小陆、小甜,我就用一只手手颠勺,一只手放料,让你们看看我的干炒牛河!”
中国的传统厨艺是刀和火的艺术,沈小甜见过陆辛的刀工,觉得那确实可以称之为艺术,此刻,她看着灶火中牛rou、河粉从锅里翻腾飞扬而出,她明白了什么是火的艺术。
火舌似乎舔到了带着油光的牛rou,又似乎没有,河粉像是划破长空的白练,却带着人间的活色生香。
最后烹入一点调好的料汁,两盘干炒牛河就被放在了餐桌上。
“锅气是不是很足呀?”
面对龚师傅的提问,沈小甜的回答是又把一大口夹着牛rou和豆芽的炒河粉塞进了嘴里。
有什么是对一个厨子更高的夸奖么?
没了!
龚师傅哈哈大笑,眉毛都几乎要飞出去了。
“龚伯伯,我觉得你这份干炒牛河一定能拿奖。”
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沈小甜这么说。
龚师傅愣住了。
陆辛难得一次比沈小甜吃得慢,闻言也抬起了头。
年轻的姑娘甜美的笑容里其实是笃定,她和龚师傅的目光对视,没有一丝的闪避。
“您想去的,我知道。”她如此说道。
龚师傅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小甜回答他:“是您的锅告诉我的。”
“我的锅?”
“它对我说,它能炒出最好吃的干炒牛河,我姥爷吃得很满意,我也一定会吃得很满意,还有更多的人,他们都会觉得好吃。”
慢慢地,龚师傅笑了,他看着这个老友的外孙女,自己半徒的女朋友,然后他用右手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说:
“我这只手可就是颠勺的、做菜累出来的毛病,现在想把这个肘关节抬高都难了,它就没告诉你点儿什么?”
女孩看一眼自己面前空空的盘子,她说:
“您的心在锅里,又不在手上。”
很多年前的一个周末,有个女孩儿跟着她的外公回家,外公去家访,苦口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