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打完视频电话后,郁衾得知妈妈已经为他物色好了家教老师——说是家教,其实对方是位海归博士,最近刚刚回国,就在位于本市的一所名牌大学的数学学院任教。
这种水平来给郁衾一个高中生当家教,怎么看都是大材小用。巧就巧在这人读书时的恩师是郁衾妈妈的好友,好友听说郁妈妈在给孩子找数学方面的老师,又听说树江中学和郁衾的住处都离那所大学很近,她就想到了这个学生——目前刚回国从讲师当起,薪资待遇并不可观,偏偏这边郁妈妈愿意支付高薪找一个高水平的老师。这位好友便两边都卖了个人情,顺水推舟把自己的学生介绍给了郁妈妈。
了解了一些基本信息后,郁衾便按照妈妈给的联系方式,加上了家教老师的微信好友。
按照约定好的,老师一周来两次,其他时间有问题就在微信上交流。说来有趣,郁衾看见对方微信名为“闲云野鹤”、头像是一幅山水画、朋友圈只有转发的学术类推送,下意识地认为对方要么是年过半百秃了头的中年学者、要么是作风老派的秃发年轻人。
所以当郁衾打开家门,看见“闲云野鹤”竟然是一位身材高大颀长、相貌英俊、身着黑色长风衣和短靴、戴着金丝链条眼镜、并且头发茂密的年轻男人时,郁衾着实愣了愣,试探着开口:
“您是……祁老师?”
“是我。你就是小郁同学吧。”
祁允鹤眯起那双眼神锐利的凤眼,透过眼镜在郁衾周身打量一番,心里吹了声口哨。不是那种男性见到尤物的轻佻欣赏,纯粹是眼前的少年长得太俊美,他礼貌地在心里表示了对郁衾外表的肤浅赞赏。
郁衾还沉浸在小小的震惊中,他把老师请进家门,倒了杯茶,又把提前买的楼下水果摊切好的果盘往老师面前推了推。
尽管这位祁老师的气质和他之前想象的大相径庭、并不是一个德高望重的秃子,反而打扮得像秋季秀场男模。但对方确实有种不露锋芒的压迫感和威严,郁衾习惯性摆出面对老师长辈的态度,招待完老师喝茶吃水果之后,双手放在膝盖上,等着老师发话安排。
长得赏心悦目的学生还是个乖乖牌。祁老师心里点头满意,对这份原本不甚上心的赚外快的工作多了些热情。
郁衾住的房子面积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品,收拾得窗明几净,不像一般青少年的房间那样杂乱。客厅角落里摆放着一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钢琴,两个小房间分别是卧室和书房。
祁允鹤被郁衾领到书房里坐下,他开门见山地出了几道题,然后观察郁衾做题的过程,发现这学生的数学基础水平非常扎实,但遇到需要技巧性思维的题就会转不过弯。但他也没有直接教郁衾怎么做,只是在对方用的方法实在卡不出结果时,轻描淡写地指点两句,然后让郁衾顺着思路自己尝试解决。
郁衾就这样连着做了好几道以前没做过的难题,每解出一个都茅塞顿开,就好像这些方法并不是老师塞给他消化以后才理解的,而是由自己的思维方式拓展出来的。
做完题之后,他看着祁允鹤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对这位第一天见面的老师多了些崇敬。
郁衾并非天才,因此一直对那些天生聪慧的人有种仰慕感,当然,后来他发现有些天才也不值得盲目崇拜,比如司铭。
不过眼前这位祁老师显然和那个恃才傲物的家伙不一样——郁衾在心里暗暗地对比了一番。
听妈妈说,祁允鹤读书时的履历和学术成果就十分耀眼了,现在当老师拥有了更多机会和资源,想必以后会有更深的造诣,晋升评职称应该也很快。郁衾对这些没有太多概念,只觉得今天这么一体会,祁老师确实比他以前见过的所有老师都厉害,而且身上也没有那种天才俯视凡人的傲气。
这边祁允鹤也讲得非常舒心。说白了,这份工作任务不过是帮郁衾把数学成绩从优秀提升到完美,再怎么讲都是高中数学的那套东西,比喝水都简单。况且自己的新学生也很聪明,讲起来一点就透,并不用他费心——比自己的高数公共课上满教室学生或神游天外或痛苦迷茫的讲课体验感好多了。
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祁允鹤安排的上课内容也差不多了。郁衾犹豫了一下,拿出了困扰自己一整天的物理竞赛题:“老师,或许你可以帮我看看这道物理题吗?”
祁允鹤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题目,然后把目光移到学生的脸上,严肃地说:“我工作范围以外的内容,是另外的价钱。”
他看见学生那张俊秀的脸露出了类似于怔愣的神情,两秒钟后才开口:“那请问……一道题多少钱?”
祁允鹤勾了勾嘴角,他的嘴唇薄而有棱角,下颚线条十分锋利,即便笑着都是一副生来薄情的模样。
他拿起笔在草纸上郁衾的推算里添了几行关键过程,道:“逗你玩的,小郁同学。这点事收什么钱。”
“……哦,谢谢老师。”郁衾不懂他逗自己有什么意思,因此接不上话,只能垂下头看自己的草纸 。
祁允鹤望着他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