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牺牲给郑贺,或者他怕叶欣怡再对她不利,亦或者他真的答应了叶欣怡什么,打算放弃。她想过他们重逢的样子,她或许会扑过去对他拳打脚踢以泄愤怒,或也许会抱住他再也不放手。可是直到这一刻他这样出现在眼前,静静凝望她,她才发觉,心里最初的波澜起伏平静下去,也许什么都不那么重要。
她走到那个角落,指他身边的空位:“可以坐吗?”
他无奈地笑了笑,点头。
他们并肩坐在黑暗里,地铁在轨道上疾驰,喀嚓喀嚓的声音撞击耳膜,也像打在心上。她半天才鼓起勇气问:“这些日子你去了哪儿?大家都在找你。”
他目光一闪,不答。她又问:“你到医院来看过我?龙虾是你买的?”
他低着眼,还是不答。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忽然轻声问:“什么时候搬家?”
她一怔,反问:“为什么要搬?”
他似乎扯着嘴角暗自笑了一笑,:“那你打算和宋明殊过一辈子?”
她平静地说:“也没什么不好。”
他这才抬起眼来,神情闪烁,停了一会儿才说:“你也快三十的人了,有个人追不容易,更何况身体健康,事业稳定。如果我是你妈一定劝你,不能老那么感情用事,别太挑,差不多就行了。”
她觉得眼泪快要涌上来,停了停,强行按捺,才能继续说下去:“说得也是。前一阵倒是有个合适的,分分合合十几年,好不容易在一起,可是那人又忽然玩儿消失,不知为什么。”
他茫然望向窗外,那里是黑暗的甬道,长得没有尽头,什么也看不到。半天他才低下头:“也许他觉得被现实打倒,下个十年很可能穷困潦倒。”他默默朝自己笑笑:“隔壁班的公主,也许他从来不该妄想。”
她这才明白了他的想法,心里顿时象堵了一块,阻塞她的呼吸。她不曾见过他挫败的样子,即使是十七岁一人支撑家里生计的时候,至少还有未来有无限可能。她想了想,叹息:“我倒觉得,有钱男人都靠不住,还不如自己有钱。”
他抬起头静静望着她。她说:“前不久还有人送我一大豪宅,说起来我现在也有钱了。可是想想豪宅也没什么用,每天光打扫卫生都能累死人。那么多车库,我又没有车。后院那么大,还得花钱请人打理,怎么想怎么不划算。啊,还有,还有人送我一大钻戒,我拿去一评估,哇,好家伙,能值近一千万。可戴在手上有什么用,光只能看看,又不能吃又不能穿,还不如换成股票可以升值……”
地铁里灯光闪烁,他看着她的样子也目光闪烁。她定了定神,停了停,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正好上次遇到魏群,他说他们几个准备出来单干,我想既然有钱了,不如凑个份子,一本万利的事,说不定这一辈子就不愁吃穿了,是不是?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都卖了做投资。不过投资的事我一窍不通,钱拿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骗,最好找个人帮忙管理一下。想来想去认识的人里只有你合适……”
他不错眼地盯着她,她只觉得鼻子发酸,这样还让她怎么往下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在地铁的隆隆声中听不见:“……既然是送我的礼物,我就有权支配,你说是不是……”
他忽然拉过她的左手来看。她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没有戒指。他停了良久,低着头神色黯淡,最后问:“戒指卖掉了?”
她拉开领口让他看她戴的项链。除了那枚胖乎乎的“回心转意”,项链上还挂着她的银色指环。她说:“钻石卖掉了,戒指还在。”
他沉默,低头看自己的无名指,半晌沉声说:“可是我的已经不在了。”
他的无名指上光秃秃的,确实什么也没有。她轻轻抚摸他的左手。无论天气多冷,阿远的手掌永远是热的。他的手指上没有戒指,可是像所有戴惯了戒指的手指一样,有一道淡淡的痕迹。她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去摸他左边的口袋,果然,那里有温热的指环,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她抬头望着他得意地笑:“你看,还在。你骗谁?”
笑着笑着,不知为什么眼泪还是滑下来,脸上一片濡shi。她抹着眼泪问:“消失了那么久,你到底去了哪儿?”
他默默笑笑说:“我住在原来的楼下。你来楼上的时候能听见你的脚步声,晚上能看到你房间的灯光。”他顿了顿,冷下脸说:“还可以看到陈思阳每天来献慇勤,送吃的。”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换了以前,你早扑过来勒令我不准见别人。”
他嘴角微动,似乎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扬起唇角笑起来:“也是,他连你讨厌吃鸡都不知道,怎么能让你幸福。”
昏暗的角落里,她靠在他胸口上,双手环抱他的腰。指尖划过他的右肋下方,即使隔着衣服,似乎也能感到皮肤凹凸不平的地方。她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无奈地笑:“怕你觉得我没用,忽然发觉我没你想的那么完美。”
她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完美过?从来都是个骄傲自大,好高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