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门口有人敲门,还是许师母第一个去开的门,门口站着个神情严肃的高个子男人,冷冷说:“厉晓雪在不在?”
小雪跑出来一看,吃了一惊:“阿远,你怎么来了?”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他淡定地说:“家里没人做饭,我想煮碗方便面,鸡蛋没了,能不能借我几个?”
许师母为人特别热情,马上说:“小雪的朋友啊,来来来,进来一起吃吧。”
结果这顿饭热闹非凡。小雪家的客厅弹丸之地,小方桌局促不安地坐了六个人。整晚明殊脸色铁青,瞪着两眼象乌眼鸡,私底下愤愤嘀咕:“敢情上次无缘无故打我的就是B套餐?厉晓雪,这事儿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早知道我上次就应该把他打趴下。”小雪尴尬不已,倒是阿远和许仁非聊得挺热烈,从A股的走向谈到中国教育的现状,说了一整顿晚饭。
后来小雪在厨房里洗碗,许师母进来,暧昧地笑,在她耳边悄悄说:“小雪,我来洗,你出去陪明殊,我看他今天不大高兴。对不起啊,我是不是不该请那个孟先生进来?”
她干笑:“没关系。”
其实她很想说,不关她的事,是孟先生犯幼稚病,自己脸皮太厚。不过倒也好。如果许师母之前对明殊和阿仁的关系还有几分怀疑,见到明殊和阿远冷眼相向的场面,估计也打消了疑虑。
夜深人静时,小雪还是回到阿远那里。她板起脸批评阿远:“真的是你!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打明殊?还有,家里冰箱里明明有鸡蛋!”
黑暗里阿远拉着她的手,竟然有点可怜的神情,顾左右而言他:“我明天要走。”
她惊讶:“去哪里?去多久?”
他说:“还是要去印度,今天突然决定的。也许去五六天,也许再多几天。”
这样她不免生出些离愁别绪来。夏末的夜空出奇地好。她躺在阿远的肩头,仰望窗外头顶微茫的月色。上弦月代表分离,下弦月代表重逢,这天半月的天空,如墨色的丝绒上镶嵌了半块宝石。
他的手臂压在她脖子下,手掌搭在她肩头,沉稳而让人安心的温度。她伸手,触到他右肋下的一道疤痕。那道疤痕狰狞可怖,足有十几厘米,第一次见到时着实吓了她一跳,只是那时候两个人激情正浓,没来得及问。
今天又看到,她问:“这条疤怎么来的?”
他停了停,淡然说:“大三那年,得了盲肠炎。”
手指轻轻摩挲那凹凸不平的皮肤表面,她只觉得心里隐隐地疼。盲肠炎竟然要动这样触目惊心的大手术,那时候他是孤身一人在南方吧?住院肯定没人照顾,不知吃过什么样的苦。而她,那时候在地球的另一边,错过和他共同渡过艰难岁月的机会。
他忽然调整了姿势正对着她,眼神闪烁地看她。窗外月光如水,他目光深沉。她以为他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想到他只是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晚安。”
这一天也确实波澜起伏。她闭上眼睛,很快睡意袭来。她都半梦半醒了,阿远似乎还醒着,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说:“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
那时候她还觉得他委实夸张,是不是又逆生长了,不过是出个差而已,又不是外星人要回太空,何至于此,像生离死别。
第27章 漫长的瞬间(3)
阿远四点半钟起床,不想惊动她,可她还是醒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弄早餐,两个人面对面吃完,五点半送他出门。想回床上再睡个回笼觉,偏偏又过了瞌睡的点儿,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分钟仍然Jing神抖擞。
干脆起来赶早班地铁去上班。时间早的好处是人不太多,竟然让她占到了座位。也许是地铁里缺氧,她抱着包随地铁的节奏摇摇晃晃,很快昏昏欲睡,几乎坐过了车站。
昨晚的好天气已荡然无存,今天是Yin云密布的天空。她随泱泱人流走出地铁口,暗叹少不得要去小李那里讨杯浓茶才能撑过这一早上,顺手一摸,却在包里的小口袋摸出一张卡来。浅绿色的设计,她认得是她公司办公楼对面咖啡店的购物卡。大清早看见阿远往她包里塞了什么,没想到是这个。
她忍不住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口会心微笑了一下,仿佛天气也一下子晴了几分。大城小爱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和身边瞬息万变的这个世界比起来,一个人渺小得如同一粒沙子,可是会有那么一个人,在那个人的心里,你是全世界。
那家咖啡店是著名的连锁,其实她觉得贵得没有道理,偏有大把新新人类喜欢赶时髦,大清早也人满为患。她排队买到一杯最简单的咖啡加nai,急着往门外走。不巧有人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似乎想赶在她前面出门,和她正好撞个满怀。
“对不起!”那人惊叫,她才抬眼看清和她撞在一起的人。
一个很漂亮优雅的女人,真真称得上眉眼如画,长而卷曲的头发,剪裁得体的宝蓝色及膝裙,却是轻盈如风的质料,脚下那一对高跟鞋,时尚又不失端庄。
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