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空间层层折叠,交织纵横的光线像是霜花的结晶一样蔓延,他们一路能看到不同时空的投影。
也许某一块投影的碎片就是穆翊的世界?
“埃利奥特。”亚lun拍了拍他,其他六个人也回头看了过来。
“我没事。”
亚lun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祭司们继续向前。
霜花陡然破碎。
一片黑暗。
像是浓稠的墨汁,缓慢地荡着涟漪,一截布满尖刺的手臂正在中间挥舞着,竭尽全力地往外挣扎,?要从那边涟漪中爬出来。
埃利奥特觉得那块黑暗中的波动让他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灵魂和rou体都在战栗,那是魔物面对深渊的感觉吗?后背突然剧痛,那对翅膀,在血rou里躁动着,想要破体而出,埃利奥特掐住了自己的手心,他比任何人都要早地感受到这里,方向也准确无误。
但是即使是隔着通道的深渊,也让他身心都不由自主地受到掌控,他想下跪,某种饥饿和渴望在在身体里流窜,魔化时的那种感觉又来了,越强大的恶魔也就越越被紧紧束缚在这样的饥渴里。阿拉斯特尔就是厌倦了这种永无止境的饥饿和空虚,才会对人类好奇的吧。
如果完全成了大恶魔,他也会这样吗?
作为人类,即使以前最虚弱最难受的时候,他也没有这种魔化时想要把自己也吞噬掉的贪婪。人类的痛苦深重,但是也有快乐的时候,甚至灵魂和rou体的快乐可以分离,恶魔利用这个夺取灵魂或者rou体,而阿拉斯特尔羡慕这些。
埃利奥特好像感受到了一点那个“自己”。
其他的祭司也终于感受到那处,布兰切特低声yin唱着,一道闪电撕裂了黑夜,直直朝着那只手臂射过去,整齐地削断了那只恶魔的手臂,嘶哑的尖叫刚响起,立刻就被掐断了,在通道那一边,力量削弱的恶魔被通道排斥了回去。
七个祭司扇子一样铺开,面对着慢慢恢复平静的波纹,亚lun站在最前面,白袍像是灌满了风,鼓动着飞扬起来,犹如即将盛开的白色花朵,银色的长发犹如散开的花蕊。七个祭司同时yin唱,向着那朵花的方向,七道金色的光芒带着飞旋的金沙,汇聚到了亚lun身上。
银发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眼眶之中是一片银色的浩瀚海洋,没有一点人类的踪迹,那是无数星辰合为一体,吞噬了黑夜。
魔法阵像是飞快生长的藤蔓,从他脚下延伸开去,攀上半空中,星辰的轨迹在上面运转,太阳的光芒从边缘燃烧起来。
大量的魔力从祭司们身上涌出,强行合并着那处裂缝,像是抵着一道极其沉重的巨门慢慢挪动,魔力消耗得飞快,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窒息,而埃利奥特除了耗费魔力的极度疲惫,还有疼痛,每一滴血好像都在沸腾,灼烧着rou体和灵魂。
在一群脸色苍白的祭司中,只有一个浑身裂出了无数裂缝,鲜血汩汩冒出,立刻就成了一个血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的原因,连魔杖送出的光芒都在发红。
“埃利奥特!”
“别管我!继续!”
魔祭宫殿的战斗还在继续,高喊着纽亚特万岁的士兵向前挥剑,尼古拉斯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捏了一下后,又迅速放开。
穆翊连忙扶住了身边的男人,尼古拉斯抬起头来,竟然有些惊慌失措:“主人!主人!”被握住的手感觉到一阵细微的刺痛,是卓尔用一把小刀扎了上去。
“冷静点!”穆翊龇牙咧嘴地艰难抽回手,这头蠢龙刚刚无意识地用力,把她的手快要捏断了。
“埃利奥特没事的!他不会有事!”
封印了通道,他就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星辰和金色流沙在魔法阵上流转,无形的力量在推动那道大门。
埃利奥特脚下时一滩鲜血,屹立其上的祭司浑身血红,白发有半截被血打shi,结成一缕一缕的血蛇,像是从血池里爬出来一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故!
六个祭司心中惊讶,但是只能集中Jing力为亚lun释放魔力,齐声yin唱古老的封印咒语。
星辰停止了运转,猛烈地爆炸开,银色的尘埃覆盖了整个空间,亚lun银色的眼眸像是融化一样,从眼眶中流出,沿着脸颊淌下。
门,合上了。
…
嘉兰。
泽维尔说过,它是无上荣光,教廷大祭司只会赐予功勋卓著的人。
内战的亡者死于同胞相残,那不是荣光,只是牺牲,穆翊是第一次参加军队葬礼,是国葬。一直没人告诉她,这花实际是祭奠战士的花朵,赐予还活着的人,意味着他将做出巨大的牺牲,死亡未止,嘉兰为死神做标记,也让人沐浴荣耀。
亚lun为什么给她?
那个时候他其实想让自己和埃利奥特死在那里吗?
也许是感觉到那种不祥的寓意,埃利奥特才让她丢掉。
再怎么准备,伤亡仍不可避免,总有一些人,永远不能活着回到纽亚特了。牺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