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椅子上,理所当然的俯视这下面所有的人——像是她曾经做过的那样,就算她从来没有刻意摆出傲慢的姿态也不打紧,有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刻在骨子里、流淌于血脉之中的。
然后那个叫做薛泓的小子会成为她忠诚的走狗,乖顺,听话,而且手段足够利索,能够弄到他主子所有想要的东西,所有想听到的消息,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女皇的偏心偏爱,朝中大臣们的毕恭毕敬……直到无尽的权力和愈发无法满足的贪欲把他原本安分柔软的心腐蚀得干干净净,他开始想要得到一些他原本不应该妄想的东西。
……比如说,更多的权力。
……再比如说,一个本该不是一个太监应该有资格觊觎的女人。
不得不说,薛泓要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他的三娘又是个不在意这些东西的性子……换句话说,如果薛泓能给她想要的东西,那么给这小子一点特别的怜爱也未尝不可。
但是薛泓却想要的更多,残缺的身体和过大的年纪让他日趋疯狂。
得到了女皇的专宠之后,他开始变得日益疯狂:薛泓肆意毒打每一个靠近过女皇的太监和宫女,女皇风华正茂的年纪里他却已经年近四十,对于年龄和衰老的恐惧让薛泓丢掉了最后的理智。
当时的朝臣们因为女皇膝下无子,便变着花样将面容俊美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送去后宫祈求垂怜,当时的薛泓几乎可以说是已经成了个疯子,他比历朝皇帝后宫之中任何一个以恶毒善妒出名的妃子都要可怕;他毁掉那些男子的面容后残忍的虐杀掉他们所有人,就连女皇偶尔夸赞过的鸟雀也要下令捏死,然后把它们的骨头磨成粉,自己喝下去。
故事的结局,是女皇终于靠着这把刀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借着薛泓想要进一步触碰军队的机会将他送到了塞外,终其一生也再未曾见过他一眼。
毕竟她总是足够无情的。
……倒是薛泓,在女皇过世之后不顾阻拦不顾军令,一路狂奔跑回了皇宫之中,在她的棺木之前磕了三个头,道了一句“奴才跟您一起走”后,直接转身撞柱自尽。
薛泓的感情,究竟是忠,还是爱,亦或是痴……明辉分不清楚。
明辉推演出这样的一世后只觉得,他的三娘用了大半辈子控制这样一个疯子,一定非常累。
于是他寻到了凤非离,让她能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离薛泓远一点,再远一点。
……最好,能永远这么靠着就好了。
第59章 黄粱一梦(1)
凤非离刚刚被推醒、迷迷糊糊的那会, 最初还以为是明辉又在折腾她, 却又反应过来身后触感不对——不是藏香阁的床榻, 而是一张宽大的皮椅,她恍惚抬手按上自己额头的时候, 发觉到手指上有个冰冷坚硬的触感。
凤非离顿了顿, 拿下放在额头上的手凑到眼前细细端详, 这只手, 指骨修长皮肤白皙,因为常年锻炼的关系指腹上生着一层薄薄的茧;不同于常年养尊处优的女皇的手, 拿得起轻飘飘的钢笔, 也能轻松扣下冰冷的扳机,拗断一个人的脖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食指上还套着一枚华丽Jing美的祖母绿戒指,模样很熟悉,又有些陌生, 正当她盯着戒指发呆的功夫, 旁边推醒她的那人有些不高兴的开口了:“那戒指就那么好看,能让你盯着瞧那么久?”
女人语气嗔怒,声线又娇又媚, 一开口就能让人酥了半边骨头,凤非离迟疑了好一会才转过头去,对上一张与她的模样约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女人的脸上画着Jing致的妆容,眉头微微蹙着, 一副又担心又生气的样子。
“……”凤非离抿紧嘴唇, 罕见地一言不发。
“怎么, 看傻了?”女人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凤非离垂下眼睫错开头不去看她,低声道:“……白鸿你别晃了,晃得我头疼。”
女人柳眉一竖,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背上:“没大没小,叫姐姐,不要总是叫我名字。”她这一巴掌拍下去凤非离的手背立刻红了一片,凤三没说什么,白鸿自己倒是先一步心疼了,抓着那只冷冰冰的手揉了揉,又去摸凤三的额头:“你睡得这么迷糊,是不是又累着了?”
——白鸿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在凤非离真正的那个童年里,她即使姐姐又是母亲,不过因为资质不够没得到父亲的重视,连族谱都没上去,十二岁之前一贯称为“老大”或者“大小姐”,十二岁之后,父亲给她直接取名为白鸿。
“……没有。”凤非离凝视着她的眉眼,握住女人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挪开,低低笑了一声:“就是做了个梦。”
“又是噩梦呀?”白鸿一脸忧心忡忡:“你梦到什么了,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凤非离眯起眼睛想了想:“我梦见你死了,然后被人剥了皮,活生生灌了水泥沉了大海,然后你的皮送到我的面前,后来我给你报了仇,成了凤家的家主。”
“……噫。”白鸿一脸嫌恶的叫了一声,两根手指并起来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