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阖上眼睛,生怕泪水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凰帝在挂了满墙的刑具间挑了又挑。她并不谙于此道,不甘心只吓唬吓唬墨雨枢就作罢,又怕下手不知轻重,真把墨雨枢打伤打残了。几经犹豫,还是取下了她最熟悉的鞭子。只是这鞭子比之教训小宫女用的藤鞭粗上许多,沉甸甸的,上面还有些暗沉的血迹,只看着,就让人心惊rou跳。
凰帝反握住鞭子,轻轻抵在墨雨枢的脸颊上:“阿雪,这般拷打,你从小娇生惯养的,定然是受不住的。若你愿意跟朕低头服软,这次也就算了。上回朕说过要打你二十三下的,似乎也还欠着十几下?”
墨雨枢只惊恐地看着她,却不说话。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而又坚决地说:“墨雨枢罪则当死,只求凰帝赐臣一个痛快。”
凰帝掩住了墨雨枢的口:“你是阿雪,就不要管自己叫乱七八糟的名字。朕问你最后一遍,你求朕,这回就算了。”
墨雨枢的眼中满是恐惧,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火炉中,木炭被烧得劈啪作响,映得墨雨枢苍白的脸上现出一层胭脂色,倒有些想要让人毁坏的美。凰帝嗤笑了一声,空着的手便去抚摸墨雨枢的脸,又慢慢游移下去,扯落了墨雨枢的衣带,用衣带将墨雨枢的眼睛蒙了起来。
衣带是浅色的,不至于完全剥夺视觉,但光影混乱的摇曳却比一切都是黑暗来得更让人不安。墨雨枢再度陷入当初失明的恐慌。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将发生什么,似乎每活一刻都是上苍恩赐,下一刻就会死去……灵犀的身影时时在黑暗里出现,他温柔地冲墨雨枢笑着,翻身上马,马蹄扬尘,从大路上远去了,两人就这样永别,从此死生契阔……
眼睛看不见,耳朵倒灵敏起来。凰帝在刑室中踱着步,脚步声时近时远的,像是在考量着什么事情。墨雨枢心中慌乱不已,悬吊的手腕已经有些发麻,她也只能默默忍着。
啪!忽然,极重的一下落下墨雨枢肩头。衣服立刻就被抽裂,血渗了出来。墨雨枢本来是咬着牙,此刻也不由惨叫了一声,浑身都哆嗦起来。因为手脚都被固定住了,躲都无处躲,这一鞭子是让她实实地受着,瞬间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马上就要晕过去一般。
凰帝也被吓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原来这施刑的鞭子上都是浸过桐油,又带着倒刺的,她用的力气太大,竟在墨雨枢雪白的背上抽出一道血痕,连衣服都抽裂了。血从伤口流下去,又在浅色的衣物上晕开,触目惊心。凰帝有点心疼,想要立刻将墨雨枢放下来,让人来为她上药,可是见她眼泪从蒙着眼的布巾下溢出来,身上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些施虐的想法来。
曾经多少回梦里,想要怜惜这个人,又想要彻底毁坏这个人,但是归根结底,都是想要得到她,占有她。所以,哪怕不惜代价,不择手段,也要将她锁到身边。
她又抽了几鞭子,当然力道放轻了许多,却也让墨雨枢抽噎着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是极为痛苦的模样。凰帝手抚摸着墨雨枢的伤口,又低头舔去淌下来的血迹,感觉到墨雨枢的战栗,她忽然恶质地笑了。
凰帝掐住墨雨枢的下巴,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告诉朕,你现在可是在想着俞灵犀?俞灵犀已经死了,不存在了。朕把他的头挂在城门上,如今尸体都臭掉,烂了,变成了白骨。”她说着,一把扯掉墨雨枢眼睛上蒙着的布:“好好看着你眼前的是谁,不是俞灵犀,是朕,你睁开眼睛看清楚。”凰帝伸指点着墨雨枢的胸口:“你的命是朕的,你的这颗心是朕的,你整个人都是朕的。”
她抬眼,望着墨雨枢红肿的眼睛,还有那双眼中不断流出的泪水,忽然表情变得茫然了起来。墨雨枢哭得这般伤心,让她忍不住想起来这个女孩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凰公主就想要保护这个女孩一辈子,却不曾料到若干年后会在刑室将她打得鲜血淋漓。
凰帝扔掉了手中鞭子,将墨雨枢整个抱在怀里,抱得极紧,似是怕一不留神,墨雨枢就会在她面前消失一般:“你不要离开我,你要是离开我,我就杀了你,将你烧成灰吞入腹中。”
她连自称朕都忘记了。
墨雨枢只是哭,不停地抽噎,似要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和苦痛都哭出来。开始确实是因为伤处疼痛,后来痛似乎也有些麻木,她的眼前就闪过很多人的脸,有早逝的父母大哥,俞灵犀,裴蘅,豳王,这些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墨雨枢不再是豳王身边的墨雨枢,而是一个叫“阿雪”的皇后,永远都被困在凰帝的身边,逃也逃不出去……墨雨枢瞳孔渐复清明,却明明白白映出的是凰帝的模样。
墨雨枢嘶哑着嗓子问:“你为何要杀俞灵犀?”
凰帝却没有回答她,只将她放下来。墨雨枢脱力跌坐到地上,又被凰帝搀扶起来。她脱下披风罩在墨雨枢身上,稍一使力,便将她打横抱起,径直从掖庭抱了出去,门外候命的侍卫了宫人俱面面相觑。
接连下了几天的雪,天气总算晴了。晴夜相较而言却更冷,连半个月亮的辉光洒下来时,都带了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