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青窈不由得惊讶于她的记忆。过目不忘,过耳不忘,难怪她能下得那样一手好棋。明僖帝眉头紧锁:“你确定跟葭儿有关?葭儿平日最是不争不抢,性子又温顺懂事。”“是与不是,不妨把五公主和五公主身边的彩玉传来对质?”陆皇后提议。“也好。”明僖帝挥手。没过多久,舒明葭和彩玉也出现在曦光堂。舒明葭脸色不怎么好,眉宇间笼着一层Yin霾。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区区一个宫女而已,有那么难杀?佘嫔杀不掉也就罢了,怎么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反而牵扯她进来,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葭儿,你说,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明僖帝指着舒青窈,“这个宫女,可是顶撞忤逆你了!”舒青窈心脏一紧。暗道果然还是那个偏心眼的!舒明葭大喜,自是接过明僖帝的话,娇泣着:“是呢父皇!这个宫女,仗着是四皇兄宫里的,可无法无天了!葭儿叫她按规矩行礼,她竟然,竟然说只有四皇兄才能让她行礼!葭儿觉着,这么号刁蛮人物是不配在四皇兄身边的,定会毁了四皇兄的名声,于是叫彩玉出手——”彩玉适时跪下,插话:“奴婢也是按规矩教训,哪曾想周公公出来制止。奴婢和五公主不敢僭越,于是也就离开了。回宫路上,五公主口渴,正好路过佘嫔娘娘的琉蕴宫,便去讨了口茶水喝。佘嫔娘娘人美心善,怕五公主不自在,寻了话闲聊。聊着聊着,不留神就聊到了这宫女修剪了芍药花枝上……”舒明葭继续道:“父皇,葭儿是万万没想到,就因两句闲聊,会害了佘嫔娘娘的命啊!佘嫔娘娘那般好的女子,怎就、怎就这么玉殒香消了呢……”这句话真真如一把钢刀插到了明僖帝的心口上,痛得他嘶了口气。放在身上的手指狠狠蜷起,一把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朝舒青窈掷去。 落胎舒青窈来不及躲闪,身份所限,她也不能躲闪,只能瞬间收拢双手,掩住小腹,生生受了这一下。坚硬的瓷磕上她的额头,有温润的感觉在额头渗出,她敛了敛眼眸,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那一瞬间她忽然止不住地自暴自弃,生出玉石俱焚的念头。——最厌恶的人差不多都齐聚一堂,干脆动手把他们都杀了!杀心愈演愈烈,犹如欲望在心中膨胀。正当她打算触碰Yin阳玉子,冷不防听到舒珏的声音:“父皇,这其中定然有误会!她不会杀人的!”说话的空当,舒珏还走到舒青窈身前。舒青窈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即将爆发的情绪不免压了一压。这是做什么呢?她不明白。明僖帝和陆皇后更是不明白。二人一时无话,反倒是舒明葭惊叫:“四皇兄,难不成你真看上了这个卑贱的宫女?”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舒青窈身上。饶是被舒珏挡住了大半部分身子,她还是能感觉到那些试探的、厌恶的、嘲讽的……不怀好意的眼神。舒珏显然也没料到舒明葭语出惊人,愣了一瞬,慌乱解释:“不是!这个宫女,她是——”她是什么?他说不出下一句。舒青窈眸光微寒,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坚定了心中所想。对着明僖帝和陆皇后,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轻声开口:“奴婢自知卑贱,配不上四皇子,也不该染指四皇子。可,孩子是无辜的。还望皇上、皇后娘娘,看在奴婢腹中骨rou的份上,能让奴婢多活几个月。待奴婢产下孩子,皇上再发落处置奴婢,也不迟。”舒珏吓得脸都白了。一句“你在胡说什么”含在口中,对上舒青窈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又说不出口。或许……是她想出的保命招数。对,定是这样!舒青窈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可能有孕呢!更何况还是他的孩子,简直荒谬!念及此,他勉强冷静下来,抿了抿嘴角,对明僖帝和陆皇后礼道:“父皇、母后,她说得对,孩子是无辜的。无论怎样,还请父皇和母后暂留她一条性命。”陆皇后震惊不减,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不是,珏儿,你告诉母后,你是真和这个宫女……”舒珏沉默地低下头。“四皇兄,你糊涂啊!”舒明葭连连跺脚,“葭儿给你引荐大阁士的嫡长女你都不多看一眼,怎么就栽到这样一个贱婢手里!”狠狠瞪向舒青窈,冲上去:“你这个贱婢!你怎么配怀我们皇家骨rou!”眼看舒明葭就要动手,舒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明僖帝双目Yin沉:“住手!”一声雷霆万钧。
“周永升。”“奴才在。”“去传太医。”周永升心里咯噔一声。正要应下,舒明葭插话:“对,是得请太医来好好诊诊脉,以免什么货色都敢来鱼目混珠!彩玉,你也陪周公公去!”怕明僖帝不悦,补上一句:“父皇,彩玉和擅长妇科的计太医是老乡。”明僖帝看了舒珏一眼,又看向周永升。略是扬指,示意他二人同去。彼此做个见证,总不至于诊个假脉出来。等待的功夫,在场所有人各有所思。气氛十足凝滞。舒珏一直锁着眉头看舒青窈,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六皇妹,以前那么温吞好欺负的性子,如今居然是个闯祸包。他是说了她做什么都给她兜着,但也不能一来就兜个这么大的。而且,他还毫无准备。要是待会儿太医来了,她露了馅,那他还能找什么借口呢?难道要说出她的真实身份?……“皇上、娘娘,计太医来了。”周永升引计太医入堂。陆皇后思忖一瞬,对明僖帝道:“她这样跪着,计太医不太好诊脉。”明僖帝没说话。她便给秋归使了个眼色。秋归会意,走下去,虚虚扶了舒青窈一把,将她带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