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那样想的,可是,光是想想,整颗心都要痛的蜷缩起来。在男人的注视下,他声音越来越小,脸色涨红,低声道,“我错了。”
“你只是觉得,你的命能轻易舍弃。”在某些事情上,懵懂迟钝的大师兄反而能凭直觉找到问题所在。
双腿垂在悬崖边上,像踏在云端一般,不太真实,哪怕席地而坐,习惯使然,男人坐姿仍是笔挺端正,抬头,看着天边缓缓落下的夕阳。
橙黄色的阳光落在白玉无瑕的脸上,柔和了冷峻的轮廓。他安静地想着,一切源于对世间的不信任,遇到事情,能想到最后的手段,反而只有牺牲自己,本应该又生气起来,因为对方完全没将他纳入考虑之中,像是对他实力的不信任,又像罔顾他们之间的情谊,严防死守,像不肯露怯的蚌壳。
但是,正如他二十多年来的习惯使然,坐卧皆要仪态端正,修凡也只是习惯了独自一人,暂时无法适应托付他人。这样一想,他反而有些心疼起来。
为那倔强笨拙的少年。
顾时真小幅度地放松了背脊,好让自己不太像出鞘的剑,以免惊扰到又陷入自责怪圈的男人。
修凡,他跌跌撞撞地在世间行走,像深山孤狼误闯人间,警惕地环顾四周,努力为自己披上厚重的外衣,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或者说,他人眼里,他应该有的模样,悲悯,正直,强大,一往无前……越是拼命学习,越是无法理解,无法理解又会陷入恐慌不安中,为自己的格格不入,为自己的无法理解。
与其说是要找另一个自己,倒不如说想寻找此间存在的意义,同伴,依靠,羁绊,或者别的什么,痛苦绝望浸润了他本身,犹如困兽之斗,寻常的人或许便陷入了癫狂,但他仍在努力挣扎。
或许便是求生的本能。
初见时无法理解的,仿若燃烧自己的明亮目光,现在好像隐隐就懂了,修凡他,在向我求救。
顾时真认真回想着,肩负起他人的人生是沉重的,本来,他那时候便应该慎重地拒绝,然后告诉对方,你应该成为你自己,你应该寻找属于自己的道,你应该沉下来到凡尘走一遭,而不是那么快就决定了终点。
但是,那时候,波光粼粼的河边,尚且懵懂的他,像被蛊惑一般,将手搭在了少年手上,自此,命运相连。
被那么一说,脚趾头都要瑟缩起来,早已认识到自己的过错,相爱不是依附和一厢情愿地成全,李修凡小声嘀咕,“我有认真改正。”真的全部都说了,遇到困难也没有逞强,虽然,感觉像扒光了衣服一样没有安全感,但是他们也确实各种意义的……
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撩拨的脸颊通红。就是,也,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时真也知道我最糟糕的样子,但是还是好羞耻啊,他几乎想要蜷缩起来,两人的立场仿若掉了个转,一开始坦然自若,热切主动的年轻人,现在反而是最容易面红耳赤的一方。
那都是因为在意啊,所以完全不想让道侣看到自己一点点不好。
冷硬的心反而因此敏感起来,能够感觉到更多喜怒哀乐,这些都是因为时真啊呜,但有时候真的好,好难为情。
所以不用管,修凡也会被自己弄的神志不清,他有时候搞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微妙有种是我在欺负他的错觉。顾时真心里摇头,现在又不是检讨谁对谁错的时候,他有看到修凡的进步。
就像警惕凶厉的野狼,期期艾艾地向你敞开肚皮,碰到柔软蓬松的皮毛,机敏的耳朵会不自觉地抖一抖,独属于猎食者的眼睛温润平和,闪亮如同星河。
拢在袖间的手微动,有点想抚摸对方不甚柔软的头发。
“说起来。”顾时真很快转移了话题,“在市集上,你买了什么?”
李修凡眨了眨眼睛,“你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
“这个。”两人不约而同地拿出了彼此的“惊喜”。
竟是不尽相似的玉簪。
“其实有另外的礼物,我觉得,你会喜欢的,我也……”被温柔专注的眼神注视着,李修凡强忍羞赧,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羞赧的,就是,时真会不会因此觉得我是个重欲的人,可是时真喜欢毛绒绒,虽然羞耻,我也想时真更喜欢我啊。“那个……”他用手指在头顶比了比。
“在市集上,有看到,看到很逼真的兽耳。”呜,我受不了了。
却见清俊稳重的男人满脸通红,“晚上,回去,我,我戴给你看看。”亮晶晶的眼睛带着被自己欺负出来的水光,“我想,你摸摸我的,我的头发。”
话音未落,头顶一重。“不用回去,也能摸。”顾时真拢起满头乌发,五指作梳,在偏硬的头发间穿梭。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抚着发丝,隐隐传来熟悉的冰雪般的冷香,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暖洋洋的,像浸泡在温泉里。
“好了。”以至于头上一重,香气远离,李修凡有些回不过神来。
面容冷峻的男人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半披散的头发尽数挽了上去,露出棱角分明的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