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岁在屋里听了半天,可算听明白了黄秀霞到底是什么意思。该说不说,黄秀霞这个讹人的思路还是挺超前的。很像后世苏岁看过的一个新闻,那个新闻大致讲的就是有人借了朋友的车出去玩儿,结果发生事故。最后判定车主也有连带责任,也得承担一定的赔偿。当时苏岁看这个新闻的时候还同情过车主,却不想这有朝一日她竟也当了一回这样的大冤种。好在眼下发生的事到底和后世新闻里的情况不一样,板子不是他们主动借给裴波夫妻俩的。也不是她和魏肆撺掇裴波夫妻俩那么玩儿的。所以这责任无论如何也赖不到他们头上。轻笑出声,苏岁从徐丽芬身后探出脑袋:“黄秀霞,你也知道是你儿子儿媳拿了我家的板子啊?”“我说前两天我家那么大一块儿木板怎么丢了呢,原来是被你儿子儿媳偷了呀?”“偷了我家的板子,鬼鬼祟祟大半夜学着我和我男人拖板子拉人玩,结果出了事竟然还成我家的责任了。”苏岁‘哈’了一声,嘲讽至极:“合着这年头小偷偷东西出了事,竟然还能回过头找失主来要赔偿?”“这样的道理,我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听。”徐丽芬听了这话都没绷住,笑得腮帮子直疼。黄秀霞下意识反驳:“我家波子才不是小偷呢,咱们住对门儿的邻居借一次东西就算偷了?”她忿忿:“这样的道理我也是头一次听,按你这么说以后咱们邻居也不要往来了。”“谁家为了应急借你家点东西,等回头你就要给人家扣个偷东西的帽子,做人做成这样,以后谁还敢和你家打交道?”她抹着眼泪拉着长调:“这真是越有钱越抠。”“我知道你家现在干个体挣了不少钱,但你们不能反过来这么瞧不起我们这些老邻居。”“我儿子怎么就偷你家东西了?借了也不是没还,我也不是要饭的非得过来讹你,咱说的就是一个理,板子就是你们家的啊,怎么就和你们没关系了?”“可怜我的儿子儿媳,被你们害得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明明是你们带的头儿起的哄那么玩,最后遭罪的是我儿子儿媳……”徐丽芬用盆指着黄秀霞,气得手带着盆抖:“我家卖包子挣不挣钱,挣多少钱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们起早贪黑挣的辛苦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少拿我家有没有钱说事!”“还有,你儿子儿媳偷我家板子就是偷,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还好意思说‘借’?朝谁借的?谁答应借了?”她一顿劈头盖脸,嗓门不小。按照经验,吵到这份上黄秀霞就该跳脚和她对着骂了。却不想这一次黄秀霞说换招儿就换招儿。不仅没像以前那样,跟个老泼妇似的满地乱窜着和她对骂,反而捂着脸一边哭一边诉苦。嘴里悲悲戚戚的说着裴波夫妻俩有多可怜,住院看病花了多少钱,咬死了说徐丽芬家有责任不能不管。一个自来‘刚强’的人突然示了弱,威力甚至比黄秀霞自己预想的还要大。往常俩老对头对着骂的时候周围邻居一走一过除了看热闹之外没人会插手。可这一次看见黄秀霞哭成这样就差给徐丽芬跪下了,嘴里还不停说着难处。而徐丽芬呢?徐丽芬却还不依不饶指着黄秀霞骂,手拎着盆好像还要打黄秀霞。这么一对比,在外人看来徐丽芬这一次多少就有些得理不饶人了。有人没忍住插了句嘴:“丽芬啊,秀霞家里最近遭的事儿多,她挺不容易。”“我看她也不是过来讹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当初要不是你儿子儿媳瞎胡闹,秀霞家t波子和波子媳妇也不至于跟风跟出事。”“她现在应该是六神无主了,你也别太为难她,实在不行就退一步打发她点钱,反正你现在也不差钱,你家一个包子都卖那么贵呢。”徐丽芬听见这么拉偏架的只觉得更可笑了。她活这么大岁数别人说话的时候心里边想的是啥,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看她家最近日子过太好,天天烟囱里边飘rou香,开的包子铺生意也好,就红了这些人的眼吗?人不就是这样?都穷的时候那都是好人,谁家有点什么事都能互相伸把手互相照应。可一旦谁家脱离大部队先富起来了,落差拉开了,当初的一团和气也就变成嫉妒和眼红了。就像现在,好像巴不得她家能破点财他们心里边就畅快了。徐丽芬不是不失望,深吸一口气,她红着眼圈刚要张嘴挨个儿骂。骂这些人没好心,骂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话都到嘴边了,却被苏岁一个安抚的动作给堵了回去。
苏岁理解徐丽芬的失望和生气,可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冲动,不能开口把在场所有人都得罪了,更不能捅破窗户纸,挑明所有人的Yin暗心思。要不然就算有理,以后徐丽芬在大杂院里怕是也得遭排挤。毕竟人性……可不好赌。真正讲道理有良心的,也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拉偏架呀。 都给我下水吧!摁住徐丽芬,苏岁眼波流转视线很快锁定在一个起哄起得嗓门最大,最能和稀泥也最向着黄秀霞说话的大娘身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大娘好像姓周,叫周兰英。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和谁说话都和和气气的很是低调。在此之前她对这位周大娘的印象还算不错,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一位能暴露本性暴露得这么‘出彩’。既然这么会拉偏架同情‘弱者’,那就别怪她苏岁今个儿玩一出枪打出头鸟了。苏岁笑眯眯看向周兰英:“大娘,您别干劝我妈让我妈同情黄秀霞啊。”“我知道黄秀霞不容易,可难不成我妈就容易了?咱家是最近开包子铺可能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