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安洁就对挖掘有一种近乎内在冲动的渴望。幼稚园的时候在社区公园的花圃、国小低年级的时候在c场旁游乐场的沙坑里,或拿着树枝,或拿着扁平的石块将土壤和细沙一层层拨开。那种不知道薄薄的掩盖物下藏着什麽宝藏的未知让安洁感到兴奋。
「那儿不是千里之遥的南极大陆;不是万哩之底的海g0u深处,也不是亿万年前发出光芒的神秘星云,那儿就在我们的眼前,我们却对其一无所知!」
为了向朋友说明挖掘的乐趣,安洁常兴奋地大叫。那时候在沙坑里发现一颗埋着细细结晶的石英都能让安洁兴奋好几天。
当她在国小校外教学,国立科学博物馆的礼品店里看见包埋恐龙骨头模型的石膏玩具时惊为天人。可惜当时背包里的零钱只够她买本馆二楼速食店的一份套餐。就十二岁小孩来说,要选择马上拿到一个梦寐以求的玩具还是忍一会儿享受咸香汉堡配上su脆薯条加冰凉可乐,安洁的决定还是相当理智的。
取而代之的是安洁不顾同组同学抱怨,在恐龙化石发掘t验区多呆了三十分钟。当然,之後安洁只能00鼻子陪同学看主馆角落设置的「大洋洲厅」常设展奇葩的朋友也是奇葩,以免明天上课两人一个弄不好要闹绝交。
说了这麽多,只是要表达大家都以为安洁将来会成为古生物学家,到中国沙漠或西伯利亚冻原挖长羽毛的恐龙和冻坏了的长毛象,或许在台湾海峡打捞澎湖象象牙化石也不错。
可是怎知道安洁对那些令人神往的古生物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是想找一个可以挖掘石头和泥土的工作。高中升大学的时候在地质系和人类学系之间两难摆荡,最後家人的建议和叛逆期产生奇妙的化学作用,安洁选择了人类学系。
幸运的是安洁真的得到机会能参与发掘遗址。有一次她和大学导师聊到挖掘的乐趣,导师就介绍她到考古现场当民工,t验一下考古学家的田野生活,顺便赚个零用钱。後来她每到假日就会找机会参与遗址发掘,现在已经算是半个熟手了。
最近有个b较大的案子,嗯,也不算最近了,现在称作汉本遗址吧。总之政府进行苏花公路改善工程时发现人类史前遗址,为了要让民众尽快有个能安全回家的道路,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的考古团队正在进行抢救发掘。
其实学界觉得考古团队只是换个方式破坏汉本遗址、工程单位觉得考古团队刻意拖延阻碍着公路建设,考古团队夹在中间,两面都不讨好。
加上现在汉本遗址已经被认定为国定遗址,交通部和文化部应该会进行进一步协调,说不定会圈划更大的保留范围。如此一来考古团队就不用急着发掘。有很多人反对他们继续活动,但安洁还是觉得他们在协商定调之前不能停止工作,才不会到最後连能够抢救的东西都没有。
「今天状况怎麽样?」
「一般般吧。」
一个男同事坐在石头上喝着清凉的运动饮料,向还在纪录分层物件位置的安洁搭话。安洁随口应答。既然要搭话至少拿一瓶饮料过来做做样子呀!不过安洁对於这些事情已经不怎麽在意了。她可没有闲情逸致化妆给那些期待着nv大学生都会浓妆yan抹的男人看。
怎麽?不能酸一下异男吗?
「今天有一群穿西装的人来找老师。」男同事不管安洁的冷淡态度,继续说:「你觉得那些人是来做什麽的?是不是政府高官那边的决策风向又变了?」
「我没有兴趣,反正不管风向怎麽变。」安洁纪录完地上框起的方格子的最後一个角落,松一口气,将宽广额头上的汗水抹去。她说:「我只希望工程的时间不要再往前移了,现在进度都跟不上。弄到最後全部铲平很可惜的。」
「不会吧?听说他们要改道了。还有人想在这里盖博物馆呢。」
「少做梦吧。把我们现在在赶的这部分当作留在工程范围内的遗址还b较实际一点。」
「安洁,教授叫你。」
团队里的助研究员走过来叫安洁的名字。不用再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叔对话,真是帮大忙了。安洁将手上的工作和助研究员交接,从背包拿出闷得发烫的水壶,边喝水变进入休息区。作为一个打零工的大学生,能这麽悠哉的应对学界里德高望重的教授传唤,也算是胆大包天。
「教授。」
「来,坐一下。」
教授旁边坐了个穿套装的中年nv子。安洁感到有点惊讶,教授难得在外人拜访的时候和颜悦se。这几个月来拜访的人不外乎是工程人员、公务人员,或一些不知道哪来的审议委员。教授没有抱怨或骂人就很好了,最多在记者来的时候无奈地笑一下。今天是怎麽回事?安洁仔细打量中年nv子的样貌,实在是看不出对方有什麽特别。
「怎麽了吗?」
「安洁,这位是东岛水泥化名公司的专案经理胡小姐。」
「您好。」安洁尴尬地向nv人打招呼。因为对方没有伸手,所以安洁就微微躬身表达敬意。岛泥?岛泥在这里g什麽?不会连他们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