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6月21日,敌人防御体系的中心——第71军军部所在的大楼。此时的军部大楼外已是一片焦土,上空是浓厚的硝烟,翻来滚去,即便有火光的攒动,也如傍晚一般,烧焦的皮rou发出难闻的气息,到处都是砖石瓦砾和残破的尸体。在大楼三层窗门洞的陈明信觉得有点不大对劲。顺着沙袋的缝隙望去,对面的共军动静全无,甚至,连后面的炮阵地也没了动静。再回看前沿阵地,虽然已是尸山血海,可陈明信眼尖,从两小时前至今,共军在大楼前总共只增加了十多具尸体。妈的,对方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先前这帮家伙打得悍勇无畏,一天一夜,双方都杀红了眼,对方悍不畏死的连续冲锋,己方也激烈地反击着,大楼前杀得昏天黑地,一批人倒下,另一批人又顶上来。可是现在,陈明信算计过了,共军已经发起了十多次冲锋,可都是小股部队,而且打得相当猥琐,打一阵就跑。在陈明信看来,这简直就是隔靴搔痒,或者说对方是在刻意浪费自己的弹药。陈明信不由轻蔑地笑了。——妈的,估计共军是打残了,已无力再攻。如果他们想浪费自己的弹药,那就更天真了,自己有密道,弹药随时能够补充。”——嘿嘿,现在的场面着实滑稽,四面八方都打的热火朝天,自己这边却像是在过家家。望着楼前密密麻麻的尸体,陈明信不由有些飘了。他不光守住了大楼,还重创了敌人,那可是上千人啊!激战几天,特务团已经伤亡过半,不过他不大在乎,因为他有秘道,随时可以输血。而且他知道几路援军正在向四平靠拢,有第五十三军、新六军,还有第九十三军,个个都是狠角色。凭借有利的地形,再加上坚固的大楼和充足的弹药,还有疯狂的空中支援,再坚持几天应该没问题。现在,71军凭借一己之力将十数万共军牢牢地吸引住四平城内,待援军的反包围合拢,再来个中间开花,71军必能建功立业,一战成名。而自己,作为特务团团长、核心守备区的指挥官,陈明信绝对有理由相信,只要他能够守住军部大楼,再加上重创敌军,等到四平解围之日,他肯定能大升特升,完成军旅生涯重要的一步。副旅长,甚至旅长……嘿嘿,只要想一想,哪怕此时的战场形势对于71军来说并不算太妙,拥有梦想的陈明信团长的嘴角就会不由自主的上扬。妈的,必须鼓舞士气,士气是成功之本!战场上就是这样,拼的就是一个士气,虽然此时特务团在数量上还是处于劣势,但在士气上毫不逊色于对手。什么叫士气?你重兵围歼我?老子不怕!老子不光不怕,还敢打你个反冲锋!这就叫士气!一念及此,陈明信赶忙摸了摸身上,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二嘎,接住!给大伙散一散!”二嘎赶忙接过,小心翼翼地掰开,抽出里面弯曲的烟卷,一人散了一支,然后贪婪地点火吸了起来。顿时,士兵们原本灰暗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些生机。突然,二嘎举着手中的烟盒惊叫道:“哎呀,这不是大前门。什么牌,团长,哈德门?”陈明信笑骂道:“屁!这是骆驼,美国的骆驼牌香烟。那个罗什么斯福的总统,抽的就是这种烟!”二嘎惊讶地说道:“哎呀,美国总统抽的烟!乖乖,不得了,怪不得味道不一样呢!”“味道怎么样?”“过瘾!太过瘾了!嗨呀,此时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众人一阵哄笑。陈明信得意地点点头,“过瘾就好,多抽几支!抽完,一人给一包。”士兵们大为兴奋,笑着,深深地喷云吐雾……激战了一天一夜,军部大楼难于有了片刻的宁静。可他们显然不大明白,战场上的宁静往往蕴含着更大的危险,预示着更加激烈的战斗。沉浸于美梦中的陈明信没有注意到——远处,距离他不过数百米的黑暗处,几十门火炮正在昂起炮管,一个大汉、左手持枪,右手高举,突然间咬牙切齿地挥了下去!“射击!”“轰!——轰轰!”一连串炮弹带着不可一世的气焰密密匝匝地飞了过来。“快躲炮!”经验丰富的陈明信第一时间就听到了炮弹的呼啸声,立刻一个飞扑,翻滚进半圆形的掩体内,一群士兵大惊失色,连忙有样学样,连滚带爬地躲进掩体。“准备战斗!”陈明信大喝一声,同时迅速换上弹夹。他的武器是一把汤姆森冲锋枪,和共军手里的三八大盖相比,虽然Jing度差了些,可火力要猛的多。
远处几个老兵却很镇定,他们蜷缩在大楼一角,仿佛根本不在意眼前的一切似的,有的在继续抽烟,有的在喝水吃干粮,有的甚至抱着狙击枪在打瞌睡……他们都是滇缅战场上闯过来的老兵,心理素质极佳,都是特等射手。最喜欢干的事就是隐伏在角落,射杀敌人的军官和机枪手,属于特务团Jing锐当中的Jing锐。第一颗炮弹落在了大楼东侧的地雷阵中,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几颗地雷连续被引爆,腾起的蘑菇云足有十几米之高。第二、第三颗炮弹接踵而至,大地都在颤抖,陈明信的耳边一片轰鸣,除了爆炸什么都听不见。房顶上的砖渣碎土不停地往下掉,大楼里烟雾腾腾。陈明信凭直觉意识到,共军正在酝酿一轮相当猛烈的进攻。他打开保险,推弹上膛。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让陈明信意外的是,三十分钟过去了,楼外还是没有冲锋的迹象。大楼外面,即没有冲锋的呐喊声,也没有激烈的枪声,只有连续不断、没完没了的炮声。三十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