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熬好又是几刻钟后了,此前褚晏用酒帮她擦拭了几遍,仍旧是收效甚微。“大人,药好了。”随从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对褚晏的状态很是担忧。小姐意外逝世,大人本就已经大受打击了,夫人若是再出什么事,大人只怕是……随从将托盘放到一边,叹了口气退下。待药稍稍放凉,褚晏将虞秋秋半扶起圈在怀中,端起药碗自己仰头喝了一口,俯首托着她的脸正准备给她渡进去,察觉到掌下温度的变化,整个人忽地愣住。他稍稍退开了一些,然后就亲眼目睹了虞秋秋身上那异常的红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去,直至恢复白皙。褚晏瞳孔震颤,立马又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褚晏:“……”这天底下怕是没有比她更健康的人了。将人默默放了回去。“咕咚——”喉结滚动,那含在口中的药,褚晏自己咽下去了。……翌日,虞秋秋一觉睡到大天亮,刚有点清醒还未睁眼,鼻子就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她的鼻子抽了抽,什么鬼?这怎么闻着像是酒味儿?谁往她床上倒酒了?真是岂有此理!虞秋秋一个打挺坐了起来,边摸边看身下的被单,试图找到气味的源头。然后她的动作便顿住了,她抬手嗅了嗅。“……”沉默,深呼吸气。“谁把我腌了!!!”屋内爆出一声怒喝。褚晏走至门前被震了一下,接着足尖一转原路返回,假装自己没来过。洗了个热水澡后,确定自己身上那股花雕酒的味道没了,虞秋秋这才勉强恢复了优雅。褚晏去皇帝那边请罪得了恩准离队回京,再度回禅房时,虞秋秋正一个人执着棋子对弈。她的脸上一派岁月静好。褚晏顿步,看她这样子,胸口却是闷闷的。虞秋秋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下自己的棋去了。——“倒是个运气好的。”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一阵沉默过后。“你昨天做什么了?”褚晏问道。虞秋秋落子的手似乎在空中停滞了一瞬,接着,“嗒”地一声,白子落下,她复又夹起了一颗黑子。“没干嘛。”虞秋秋风轻云淡。——“认错了人而已。”见他似乎还想追问,虞秋秋索性主动岔开了话题。她往旁边那装了不明褐色ye体的碗一指:“这什么呀?”褚晏沉默。太医给虞秋秋开的药不仅剂量翻倍,就连苦味都是翻倍的。就是现在,他的喉间似乎还残留着一股苦涩的味道。良久后。“阿芜死了。”褚晏定定看着虞秋秋道。虞秋秋派自下着自己的棋,无悲无喜。——“狗男人告诉我这些是想看见什么呢?”——“是想看见我痛哭流涕?还是想听我忏悔?”——“那他可要失望了,就算再来一百次,我还是做出同样的选择。”棋子接连落下,棋盘渐渐被填满,白子和黑子杀得不分伯仲。——“执棋者,感情用事,这难道不可笑么?”褚晏瞳孔猛缩,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于她而言,竟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感情用事?褚晏讥笑了一声。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究竟还在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终是心死,褚晏冷面转身出门,抬目便见随从迎面跑了过来。正巧褚晏也有事要问他,“周崇柯还没到么?”回来途中,他的马没休息够不肯走,周崇柯便走在了他前头,按理说,应该是比他先到才对。随从跑近停下,几番欲言又止。“周大人他……”随从垂首:“周大人兴许是在山体滑坡中遇难了。”“你说什么!”褚晏抓住随从,情绪激烈。“听人说当时有个跑得极快的能人异士朝那边靠近过,周大人也有可能、也有可能还活着……”随从连忙找补,声音却越来越弱,听着有些底气不足,到底不敢打包票。主要是那所谓的能人异士,看见的人都说得神叨叨的,什么快如雷电迅如疾风,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在描述人,别不是看错眼,其实是个跑得飞快的动物吧……褚晏却从他的话里铺捉到了关键,“什么能人异士?”随从比划:“就……据说是黑色的,移动得特别快,还有……”褚晏没等他说完,转头快步回屋,似是有了猜测想要印证什么,进屋后他径直走向自己装了衣裳的箱子,打开一顿清点。他记得很清楚,他一共带了两件披风,而这里头——褚晏眸色微敛。这里头……少了一件黑色的。 褚晏去而复返, 引起了虞秋秋的注意。——“狗男人在那翻什么呢?”见他蹲在箱子前翻来翻去,虞秋秋这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她的衣裳大都鲜妍,就没有那等不打眼的颜色, 昨日出去的时候,她便随手从狗男人那箱笼里拿了一件披上, 现如今那披风早就被她给毁尸灭迹了。原想着就算少了一件衣裳他应该也不会注意到,虞秋秋转头就没把这事给放心上了,可现在……褚晏在那翻的时间越久,虞秋秋这心竟是越发地虚了起来。——“不是吧?狗男人该不会是真的在找那件披风吧?”褚晏一手按在衣物上, 翻找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本是想再仔细找找确认一遍,这会儿听到这话, 却是不必再去确认了。真的是虞秋秋。所以她去救了周崇柯,周崇柯没死?她不肯救阿芜, 却肯去救周崇柯?褚晏心情复杂, 按在衣物上的手的不由得收紧, 抓出了深深浅浅的褶皱。他想要问她为什么, 可想到什么, 忽地又愣住了。“你昨天做什么了?”“没干嘛, 认错了人而已。”虞秋秋的回答仿佛又在他颅内响了起来。她说她认错了人……褚晏指尖微动, 一个猜测从心头冒出来, 怎么按都按不住。他又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