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我大阿兄先挡住扎木国,之后再去和丹巴国打,想得倒是挺美。”
言十安说起另一桩事:“相国府的人送回消息,昨日又送了三个人过去。”
时不虞将送到嘴边的果茶又放下:“这是第几回了?”
“第六回 ,算起来有十六人了。”
“希望他们别怪我们见死不救。”
言十安安慰她:“别自责,这不是我们的错。”
时不虞摇摇头:“白胡子早就教过我,世间少有万全之策,若需要在几个选择里选一个,那就选最重要的,结果最好的,对所有人最有利的。在做了这个决定后不要犹豫,不要后悔,不要自责,任何结果都要坦然面对。”
言十安打心底里觉得:“国师把你教得很好。”
“知道他是国师后,我查了许多关于他的事,才知道他那些我不知道的事,很厉害是不是?可他说,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救不了的人。”时不虞声音低落下来:“以前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现在,差不多知道了。”
言十安也知道,是他的父亲。
那个只剩一口气的人,最后的遗言是找老师救他的孩儿。
因着这句话,他心底那些愤愤难平,那些扭曲,那些纠结,那些怎么都过不去的情绪,自此都烟消云散。而那些为之吃的苦,自此就成了他觉得应该去吃的苦,应该去做的事。
因为那个人,只剩一口气时说的不是帮他报仇,而是救他的孩儿。
“言十安,做好准备,要光明正大的站在所有人面前了。”
言十安对上她的视线,加快的心跳一下一下捶击着他的胸膛,好似有什么东西欲呼之欲出。
“我已经准备许久许久了。”
时不虞笑了,看着垂挂着满满当当的宣纸道:“我会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把你送到那个位置上去,兵不血刃,不生动乱,不伤民,不伤农,不伤筋动骨,给你一个能任由你发挥你才干的大佑。”
言十安跟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看着她从第一张开始挂起,到如今,已经有上百张了。
这些记载里,有文臣,有武将。有手握二十万人马的太师,有手握十一万兵马的许将军,有离京城很近的旷太守,可不虞只在他的安危受到威胁时起过造反的心思,实际上,她一直选择的都是另一条难走许多的路。
这条路正如她所说的,兵不血刃,不生动乱,不伤民,不伤农,不伤筋动骨。
这一年余没看到她有大动作,可所有布局都已完成。
争吵多日都没结果的事,自不可能一天之内出结果,这个晚上,满朝文武没得到皇上赦令,全部在大殿过夜。
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皇帝歪躺在软榻上已是半醉,台上,隻着薄纱的一男一女正跳着挑逗的舞蹈,看得他兴致高昂,很快就忍耐不住了,起身摇摇晃晃走过去一手抱一个,往台上那张巨大的床上走去。
在软榻旁边,一名花容月貌的女子抿嘴轻笑,往后招了招手。
公公上前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皇上歇了,谁也不见。”
公公没有二话,立刻就出去传话了。
贵妃单手托腮看着台上的表演,心情挺不错,这天底下除了她,还有谁能看到一国之君这般丑态毕露的表演?
青史留名?
满朝文武,最大的七十有余,最小的也有四十,在这初冬时节互相依靠着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次日一早,怕君前失仪,他们还互相正了官帽官服,可等啊等啊等啊,一直到日上三竿时才等来了呵欠连连的皇上,他们的王。
“诸卿商量出结果了吗?”
郑隆低着头平复情绪,手执笏板出列:“启禀皇上,礼部秦尚书,许将军,周大人,陈学士四人身体抱恙,请皇上允他们先行告退。”
忍咳嗽忍得脸都憋红了的许将军感激的看他一眼,和其他几人一起出列齐声道:“臣等身体抱恙,请皇上恩准。”
“朕昨日是怎么说的来着?”皇帝歪靠在龙椅上,低垂着视线看向那几个不中用的老东西:“郑爱卿当知君无戏言。”
若是一直没商量出个结果来,莫非是要让他们全部在这里饿死,渴死,病死?
郑隆握住笏板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舌尖都被他咬出血来,才忍住了没有胡乱说话。
要冷静,郑隆在心里和自己说,如今早不是可以畅所欲言的启宗时期,龙椅上坐着的也不是听得进御史谏言的平皇帝,不想把命折在这里,就要忍住。
事到如今,他再看不出来皇帝想和谈,那就是眼瞎心也瞎了。
他算了算主战派能打出手的牌,再想了想昨日争论时越来越多沉默下来的人,心里一阵阵发凉,除非太师此时出现在大殿之上,不然,割地和谈已成定局,他再做什么都是螳臂当车。
“看样子是还没商量好。”皇帝笑得Yin阳怪气:“不着急,还有两天,诸位爱卿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