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虞笑了,言十安未必了解真正领兵在外的将军,但他了解世家大族,知道对他们来说最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习惯以这个角度去想问题。可只要稍微给句提示,他就能想到,并且将这一点记在心里,以后都能想到。
这是一种了不得的本事。
“大阿兄把私印给了我,他的字迹我能仿得以假乱真,唯一的问题是,让谁去。”
这个人选不好找,言十安陷入沉思,他的人肯定不行,许容文不认,太师那边的人手倒是可以,可这件事不能走露一丝风声,不说他信不过,不虞恐怕也不敢轻信。
“我去。”万霞走进来,姑娘万事不避着她,但她对那些事不大关心,更多时候是在灶屋琢磨给姑娘做点什么好吃的,最近许容文的消息多了,她才常来听听。
“没有谁比我更合适了。”
时不虞抿了抿嘴,理智的说确实没有人比阿姑更合适,可私心里,她不想阿姑再和许容文扯上什么关系,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免得阿姑心里多想,徒增伤心,阿姑有她就够了。
万霞笑了笑,自己养大的孩子,嘴巴一翘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无论如何,我和他也并非全无关系,知道他有难,我还是想帮一把手,而且,确实是我最合适。”
时不虞将瞒着的事告知她:“许容文再娶了,有孩子了。”
“挺好的。”
看阿姑脸色都没变一下,时不虞放心了些,可但凡还能有个稍微合适的人选,她都不想让阿姑去。
时不虞不情不愿,但又雷厉风行的提笔写信。
万霞笑了笑,抬头看向言十安:“我不在的时候,还请公子护姑娘周全。”
言十安郑重应下:“阿姑放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万霞其实知道,这些日子姑娘每天去不远处的宅子理事,明里暗里都跟了几拨人。
不过,她也不会将姑娘的安危全托付给外人。
“我在家出不了事,你出门在外才该小心。”时不虞按下大阿兄的私印,吹了吹墨迹折好收入信封内用蜡封了口递给她。
“若他身边护卫力量不够,你不必急着回来。言十安,你派点人随阿姑一道去,对了,把时家放在我身边的那些人都带去,我现在使唤言则很顺手,他们跟着我浪费了。要是能联系上三叔,让他们都去护一护许容文,身份藏好,别让人认出来,现在还不到时候。”
时不虞向言十安解释这么做的用意:“我们能趁着援军未到做文章,他人也能,比如在援军到之前干掉许容文这个大将军。他若死了来了援兵也没用,必会是溃败的局面,双绳城都将是丹巴国的囊中之物。不能让他死了。”
“我正是这么打算。”言十安点头:“之前就陆续往那边派了不少人过去,除了不能暴露的,我会让其他人都听阿姑的。许容文身边有个叫王阳的是我的人,阿姑有什么想打听的可以找他。”
万霞一一应下,又道:“我需要些好药材做药。”
言十安想到她给自己用过的那个药,起身道:“我正要去安排人手,带阿姑你去库房挑。”
两人离开后,时不虞从抽屉里拿出数封信,按着顺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是大阿兄的来信,从才到伍锋镇的情况,到言十安让人送去的人手帮了多大忙,再到之后对上楼单。从一开始的不知深浅,差点被对方攻上城楼,到渐渐开始摸清楚对方的路数,再到如今你来我往互拿对方没办法的僵持,通过这些来信她一清二楚。
官场上有许多虚名,可也有一些只能用本事实打实的换来,比如楼单的战神之名。
扎木国不止和大佑、丹巴国相邻,他还有一个强邻。
那强邻人数不多,却个个以一抵十,游牧为生,活不下去了就去抢扎木国,一度靠吃着扎木国壮大了数倍。若不是出了个楼单,扎木国未必还有闲心来打大佑。
楼单在那边驻守了十五年,从无败绩。一次次将他们打跑,一次次护住了扎木国的子民不被掳走,最后更是以一场大战让对方元气大伤,多年来再不敢犯边,这才成就他战神之名。
如今他被大阿兄阻于边境不得寸进,那边的丹巴国却连连拿城,于他的名声已经有损了。
他需要一场胜仗,来让他继续端坐于神坛之上。
时不虞算了算时间,铺开信纸给大阿兄写信。
万霞准备妥当,来向姑娘告辞。
“之前最多就离开姑娘几日,这回,最快恐怕也得一个月才回得来。”把靠过来的人揽进怀里,万霞也是万般不舍:“阿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吃,好好睡,若耽搁了睡就得多吃一些,不然身体会受不住。”
时不虞一颗脑袋上下点了点。
“宜生跟着我学了不少菜色,有时姑娘你吃的就是他做的,阿姑不在的时候就让他做给你吃。姑娘的身体不比男子,要少吃生食,多喝些羊汤鱼汤,在我回来之前只能吃一回鱼脍,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