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去查,现在更重要的是许将军怎么才能守住朱曜城。”
朱曜城不像符源城乃符源郡治所,平遥节度使节镇所在,只是个寻常县城,无论是地势还是城的大小都只能算平常,而且没有瓮城做为缓衝,并不好守。
时不虞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如果前边没有丢那么多城,军心未乱,士气未失,眼下狠狠心做点什么也不是不行。毕竟慈不掌兵,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就行。可现在不止是军心乱了,是人心惶惶。何其亮手下的人除了投诚的副将必然留下的更多,可许将军还敢信谁?林柯都能死得悄无声息,可见军中已经被渗透成了筛子,他也怕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言十安不曾带兵,但也学兵法,此时想着,也觉得这烂摊子不好收拾。
“朱曜城怕是守不住多久。”
“我始终不信,大阿兄推举的人这么没用。再等等。”时不虞垂下视线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他能扛着压力对阿姑好那么多年,能让阿姑离开多年后还惦记他,连大阿兄都觉得他可用,这人,不应该这么没用。
“他要扛得住才行,大阿兄那边会要僵持一段时间,虽然我是想做这个局,但也不能真让丹巴国打到京城来了。”
言十安轻轻点头:“我放几个人到他身边去。”
时不虞想了想,没反对,和其他人比,许容文算得上是自己人,不能让他没光明正大战死沙场,却死于小人之手,后边有他的用处。
“这事,贵妃怕是功劳不小。”
言十安眼神微沉:“我来查。”
时不虞看向垂着头不说话的属下:“在你回来之前,许容文已经退守朱曜城了?”
“是。”
“符源城是当天就丢了?”
“未撑到一日的黄昏。”
“许将军不努努力把城夺回来,将来怕是要被人世世代代耻笑了。”时不虞不经意间眼神一瞥,就看到了门外阿姑的衣摆,立刻把话转了一百八十度给圆回来:“这个局面谁去都不好使,谁能想到何其亮这么衝动呢?”
言十安听得一愣,转头看她。
时不虞招呼他附耳过来,低声道:“许容文是阿姑的前夫君。”
言十安意外极了,眼睛微睁,无声的问:当真?
时不虞点点头,又朝门外指了指。
言十安看过去,明白不虞为什么要把话硬生生转回来了。他也回想了想自己说的话,好像不客气的那些都是不虞说的,莫名有些放心……
时不虞哪想到他在想什么,让属下先去歇了,问起言十安其他事来:“今日皇帝斩了传令兵,翰林院什么反应?”
“平日里话多的人都没说几句话,脾气大的没骂人。”
在朝为官,又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谁不是人Jing,这个表现,就已经很能反应他们的内心了。
“先是斩传令兵,再抓捕议论此事的百姓,我好像在眼看着大佑走向末路。”时不虞叹了口气:“如我这么想的人恐怕不会少。”
“今日怕是开了个坏头,要因言获罪了。”言十安感慨:“皇祖父废除的那些事,已不知被他捡起来了多少。”
两人对看一眼,心情都不算好,这是他们都不希望发生的事。
次日,皇帝寿诞,往年这日必定全城恭贺,热闹非凡。
时不虞好奇今年城中氛围,避开上午那些献礼的队伍,到下晌才和阿姑一起换上男装出门。
一会后,她停下脚步低声问阿姑:“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街上好像人少了些?”
“不是错觉,人少了一半。”阿姑环视一圈:“往年会有百姓主动挂些红绸为皇上贺寿,今日,没看到一处红色。”
这就是百姓的反抗,伤不到你,只能做到不再给你祝福,也不再对你好。
时不虞沉默着走走停停,最后进了浮生集。
预料之中的,人也远不如平时多,并且难得的没有雅集,没有人yin诗作对,而是低声说着话,见有人进来了便警觉的收了声,见没什么异样后才继续说。
时不虞上了三楼,见每个人都眼神警惕时心想:像惊弓之鸟。
在一桌客人旁边的位置坐下,时不虞本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可他们却一句话不说了,甚至没多久就一起起身离开。
平日里喧嚣极了的地方,今日安静得需要她仔细去听才能听到一点说话的声音。
“后续反应比我预料的大。”
万霞给姑娘倒了杯清水:“因为很多年没有过这种事了,若常常如此,他们反倒会习惯。”
可这样的习惯,谁想要啊!时不虞叹了口气,就见七七上来了。
她招招手扬声道:“七七姑娘来得正好,有点事想和你打听打听。”
“倒是巧了。”七七捂嘴笑了笑,走近了在一边坐下,问:“公子所问何事?”
做了这番表面功夫,时不虞放低声音:“今日人一直这么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