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桌上的茶盏瞬时被打翻在地,打shi了女人手中的大氅。“这么快?”她面露惊讶,“如今离除夕不过十日,妾身……尚没来得及好好准备呢。”“你不需准备。”陆寒霄剑眉微蹙,那是宁锦婳曾亲手给他缝的大氅,他爱惜地紧,如今却被污了一片茶渍,十分炸眼。他眸光中含有一丝不愉,沉声道,“你只需听安排就好。另外,本王希望今日之事不要再发生。”最后一句,语气中暗含警告。这女人便是惊扰了宁锦婳几天的“姜夫人”。她确实在陆寒霄心里确实很重要,不过此重要非彼重要,她是太子曾经的姬妾,或者说,前太子的姬妾。当初太子谋反,包括太子妃在内的东宫三十余口人尽数被诛,恰好一个位份不高的妾室回家探亲,幸而躲过一劫。谁也没想到,当初一个不起眼的妾成为各方抢夺的势力,只因为那个妾,怀孕了,且生下了个十分康健的孩子——前太子的遗腹子。其实陆寒霄当日没有对宁锦婳说实话,遗诏的确有,且因为这个遗腹子的存在,比她想象的形势更严峻。遗诏、太子之子,这两样东西加起来,足以撼动当今那位的地位。如今皇帝、太子余党都在找这两样东西。这对母子被陆寒霄领先一步捷足先登,可姜夫人着实不是个省油的等,今日更是因为这女人“觉得闷”,“想出去走走”,暴露于人前,折损了他不少人手。陆寒霄眼含不善,直言道,“这几日你就呆在房间里,无事不要出来。”这是要禁她的足。姜夫人低眉顺目地应诺,她知道如今他们母子的处境,想要活命只得紧紧攀附这个男人。他虽然抓了她,但对她十分礼遇,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的很好,姜夫人承认,她生出了点儿别的心思。她知道外面都在找她和她的孩子,落到皇帝手里肯定逃不脱一个死,落到其他人手里……若是那人没斗得过皇帝,也得死,若是真翻了天,她们也只是一对傀儡母子罢了,命不由己。她只是想要自己和孩子活命,并且过的好一点罢了,她有什么错呢。姜夫人心思百转,她在东宫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自然看出这大氅的的珍贵。她细细抖落开来,柔声道:“方才妾身太慌乱,弄脏了王爷的大氅。这种茶渍最是麻烦,现在处理还好,万一晚了就洗不掉了。”“王爷若不嫌弃,可否稍等片刻,等妾身清理好了,你再回去?”陆寒霄眉心笼罩着层层Yin郁,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蜡烛霹雳啪啦响着,一室静谧。 真相雨后清晨,天微微亮,昨夜的雨水顺着檐角落下,砸在青石板路上,滴嗒嘀嗒。抱琴掀开珠帘,把手中的红木托盘放在桌案上。“王爷,您先休息吧,奴婢在这里看着呢。”她看着男人青黑的眼窝,轻声说道。昨天大雨滂沱,陆寒霄直到夜半才归府……好一顿这折腾,等太医施上针,已经晨时了。因着宁锦婳的急病,世子府上下忙活了一整晚,连偏院的陆钰都惊动了,陆寒霄更是守了一整夜,片刻不曾阖眼。“不必,我守着她。”陆寒霄坐在床榻前,眼眶里布满青红的血丝。曾经明艳飒爽的美人如今病怏怏躺在榻上,进气儿多,出气少,小脸尖尖的,苍白唇瓣上下翕动,好似在念叨着什么。“我在。”陆寒霄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三哥在,婳婳莫怕。”她没发出声音,但他知道她在念什么,昨晚她烧糊涂了,足足念了一整夜。“爹爹”、“大兄”,“钰儿”、“宝儿”……到后半夜,叫的最多的,只剩下“三哥”。她眼角沁着泪,一字一句,简直在碗他的心。“三哥,不要!不要把钰儿抢走,还给我!”“我的孩子!”“疼,三哥我疼。”“三哥,我好疼啊!”“三哥……”……尽管现在已经退了热,但他只要一想起昨晚的场景,依然肝胆俱裂。一声一声,字字泣血,让他恨不得以身代之。他愿意受百倍千倍的痛苦,只要他的婳婳能好受些。陆寒霄用指腹轻轻摩擦她的脸颊,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去,让厨房热些梨汤。”婳婳喜欢喝梨汤,折腾了一晚上,待她醒了,定然会饿。抱琴闻言一滞,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大着胆子道:“要不奴婢换成莲子羹吧,清淡一些。”没等陆寒霄发难,她快速道,“主子已经很多年不喝梨汤了。”“不可能!”
陆寒霄想也不想,“婳婳的喜好用你来教我?你这奴婢,胆敢愚弄本王!”他本就威仪加身,如今心情沉重,冷着脸如玉面罗刹,抱琴被他的气势震慑,瞬时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她苍白着脸色,急声辩解道,“王爷冤枉!奴婢万万不敢欺瞒您!主子自生了小世子后,就再也不喜甜食了。”看着病榻上虚弱的宁锦婳,抱琴咬了咬牙,把闷在心底的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刚怀上小世子那会儿,主儿吃什么吐什么,全身上下只有肚子是大的。太医说主儿的脉象虚浮,再不吃东西这一胎可能坐不稳,她……她就逼着自己硬灌……”“后来终于能吃下东西了,腿又开始胀,小腿肚大了一整圈。白日受罪不说,主要是晚上,难受得整晚睡不着觉。”“……”陆钰是宁锦婳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她才十七岁,自己还没有长大,就要为人孕育子嗣了。除了怀孕时的艰辛,生产时更是命悬一线,她盆骨窄,胎儿太大出不来,血水一盆一盆往外送,一天一夜,险些把命丢进去,这才生下一个陆钰,可她还没看几眼,陆钰就被抱进宫,什么都没了。抱琴说着说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