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阳轻蔑一笑,她抱着婴孩转过身去,淡道:“你要听话,我还不会这么快动手,可惜了。不过你也碍事,有你在,怕是杀不了洛婉清。现下你没了,我倒也好动手。”
王怜阳逗弄着怀中孩子,思考着道:“我将她杀了,和谢恆一起吊在城门上,就说是李圣照派她来救谢恆,那些军队大多是她带出来的人,我倒要看看,李圣照能忍,那些将士会不会忍。只要他们攻打东都,”王怜阳笑起来,“就做实谢恆是李圣照指使弑君。”
李归玉没说话,他隻盯着周边试探着靠近的人。
他宗师级的身手,哪怕身受重伤,也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
王怜阳虽然重伤他,但好在他躲得及时,伤口不算致命。
王怜阳看他还想反抗,神色微冷,命令道:“杀了吧。”
音落之时,侍卫朝着李归玉一起砍去,李归玉早有准备,他猛地跃起,一剑劈开一条血路,随后直接朝着宫外,一路砍杀出去!
夜里下了大雨,他根本看不清人和路,隻麻木挥剑,就像十六岁那年一样,被穷追猛打着衝出宫去。
他得出去。
那一刻,他清晰意识到,他得走,得去东都郊外,去拦住洛婉清。
他不能让他进东都。
他一路杀一路跑,等甩开追兵,踉踉跄跄跑到郊外时,他几乎已经没有了力气。
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他捂着伤口,扶着树,一步一步往前。
李归玉不知道自己走到那里,他像是走在Yin曹地府,茫茫然走着。
直到踩在堆积的竹叶上,他才骤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来到了竹林。
看见竹叶那一刹,他愣愣抬头,不远处就是那个竹林小屋,这么多年过去,它还在那里,供行人歇息。
他不敢多看,隻喘息着往官道走去,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的疼痛,走了不知许久,他终于失力,猛地倒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来。
雨水哗啦啦衝刷在他身上,他静静躺着,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会死在这里。
隔了许久之后,他突然听到官道上有急马奔腾之声。他艰难睁眼,就见一个女子,身着黑衣,腰悬长刀,背着雨伞和弓箭,冒雨急奔而过。
他想叫她,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他就看着她从他面前打马而过,就像这一场无可逆转、川流不息的命运。
他静静趴伏在泥泞之中,艰难呼吸着,挣扎着想要叫她。
他唇齿轻颤,伸手想在这泥泞中攀爬过去,然而他费劲全力的动作,却微弱得仿佛没有任何动静。
他在雨声中一点点绝望。
不可以……
小姐……不要去……
他急促呼吸着,挣扎着,雨声夹杂着马蹄声由远而近,他却毫无所闻,直到最后,他被人一把拽着头髮拖了起来。
他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去而折返的洛婉清看着面前脸色苍白、浑身是伤的人皱起眉头,有些不解:“你怎么在这儿?”
李归玉目不转睛看着她,艰难露出一个笑容,隻说了两个字:“谢……恆……”
◎谢灵殊,我来接你回家◎
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洛婉清骤然睁大眼睛,她刀锋一把抵在李归玉脖颈上,厉喝道:“你把他怎么了?”
李归玉惨白一笑,雨珠落在他脸上,他贪婪看着她。
他没有能力回应她的问题,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回到十六岁那一年,穷途末路。
他什么都想不了,隻伸出手,握住她的袖子,竭尽全力说出一声:“救我……”
说完,他就这么直直倒了下去。
洛婉清看着他倒在地上,皱起眉头。
李归玉出现在这里,东都一定发生了大事。
她抬头看了一眼东都,算了算时间,谢恆问斩是在明日,她提前到达意义不大,倒不如先问清楚情况。
她抬头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竟然是当年救下他那片竹林,不由得苦笑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将人背了起来,将他放在竹屋之中,给他用了药,输送了些许真气后,便转身去寻找枯柴。
等她把火升好,坐在竹屋吃干粮时,一隻信鹰落在窗户。
洛婉清赶忙起身,将信鹰上的纸页取下,一眼便认出是谢修齐传的消息:“监斩时间改为今日午时。”
洛婉清看着纸条,开始飞快计算,按照路程,李圣照他们就算全部是轻骑,也要在天亮才会到达东都,她不确定那条地道从挖掘到将一万人送进城中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可无论如何,她一个人,得护住谢恆,撑到李圣照的人马过来。
在大军之下,护住谢恆?
洛婉清明白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紧张蜷起了手指,但她也没有选择,只能压了不安,拿了炭笔快速将情报写下,随后便让信鹰去通知李圣照这个消息,让他们加快进度。
等做完这一切,洛婉清才意识到有人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