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刷一面想徐越跟他说的话。
“花开了爸爸就来吗？”
徐归对自己的技术有十足的信心：“不会的。”
陆寻舟嗯了一声，调暗床头灯。
那个小手还不够他三个指头大，好几个孔，泛着青，徐越蹲下来看他，可是摸不到，即使摸不到心也跟着疼，还不如能摸到呢。
刚刚还慌得大喊呢，徐越好笑地指着后面两个轮子：“轮子多了一个，只有一个就会倒了。”
“在很远，太远了所以要很久。”
“从爸爸家里。”
“快了是多快？”
徐越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说：“徐归，你手上怎么这么多针孔？”
再过段时间，等再大点他自然就懂了，到时候不需要坦白，他会知道一切。
今年的春天已经过了，徐归掰着指头算。
不能太近，最好看不清他们才好。
“快了就是下一个春天，或者下下个春天，不然就再下一个。”管家快到了，徐越指指外面。
徐归撑开被子抱住陆寻舟的手：“爸爸，花要开了！”
今天没有风，太阳也刚刚好，管家抬手搭在额上，看着徐归的背影喊：“小祖宗哎，骑慢点啊！”
徐越无声地来，又无声地走，徐归已经习惯，但是这次他没有蔫，晚上睡觉前都高兴地小跑着去刷牙。
一路歪歪扭扭地骑到树下，徐归手心都出了汗，他把小桶提下来，认认真真地给树旁的狗尾巴花浇水，徐越在一边提醒他：“够了够了，等会儿被你淹死了。”
“快了。”徐越有些心虚，当时顺嘴一说，就没想过他会记得，要不坦白吧，可看着徐归那张期待的脸，又觉得这样子太残忍。
徐越当他哪里学来的哄人的话，没过心上，也不去纠正他的称呼，又问他：“哪里痛？”
徐越在边上乐不可支：“没事，摔不了的。”
陆寻舟给他盖好被子，见他那模样，这是等着他问他呢，他伸手摸徐归柔软的头发：“怎么啦？不想睡吗？”
不晓得谁教的，又懂事又会哄人，小孩子生病只会更难受，徐越伸出手，虚空抱了他一下：“好了吗？”
“爸爸，我的狗尾巴花要开花了。”
好吧好吧，下一个春天也没有多长，他不再说话，不能在别人面前跟妈妈说话的。
徐归当即蹲下去，研究轮子去了。
“花开了就来。”
轮子是拆不下来了，拆下来也骑不了，别人的两轮车轮子可不是这个位置的。他坐在石头上，想了一会儿，有点委屈，头是低着的，可是眼睛忍不住往上抬看徐越：“妈妈不在的时候痛。”
……
徐归已经没有心思去回他了，挂了桶的车头怎么这么不听话的？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刚才面对管家的沉稳全没了，这会儿慌张地喊旁边的人：“爸爸！爸爸！”
“从哪里来？”
徐归不信：“前几天下了好大的雨呢，都还活着！”但他还是停了下来，剩下的水被他全倒去了树脚。
“爸爸知道，但是你现在要睡觉了。”陆寻舟不为所动，把人塞回被窝。
徐归还在摆弄他的自行车，他要把三轮变成二轮，不仅会倒，还能快点。上次跟着夏静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别人的二轮自行车骑得可快了，他的多一个轮子，拖累了他，他停下来看了看手，抿着嘴背过身，不让徐越看到：“不疼的。”
徐越看他：“你想让他倒？那可是会摔跤的。”
在他孜孜不倦地努力下，徐归终于抛弃了妈妈这个称呼，改叫他爸爸。
“爸爸的家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爸爸不跟我们住。”
爸爸妈妈不在一个家，他在爸爸家住了好久了，等明年去妈妈家住，徐归躺下看着陆寻舟，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他知道，徐归背着他，还是会叫妈妈的，不过这他就管不着了。
这是疼不疼的问题吗？徐越绕到他前面，好嘛，还把袖子拉长挡住了，孩子大了，不好哄了，徐越只好曲线救国：“那什么痛？”
孩子嘛，摔摔结实，也能长记性。
身体发热的时候哪里都痛，头特别痛。偶尔肚子痛，耳朵也痛过，没有哪里没有痛过，所以打针其实一点都不痛。徐归拿着小铲子，一遍又一遍地刮地上的小石子，好一会儿，他站起来，凑近徐越：“哪里都不痛的，只是有一点点难受，妈妈好久没来了，抱抱我就好了。”
徐归慢悠悠地骑车，管家在一旁给他拿桶，徐越走在前头，不走前面这小孩会忍不住回头看的。
“好了哦！”徐归看着远处走过来的管家，躲在树后，“狗尾巴花什么时候可以开花啊？”
“爸爸，这个车怎么不会倒啊？”
不能浪费的，他把小桶又挂上了车头，车头稳稳当当地，只摇晃两下。
妈妈在家里，家在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