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了?”
昨夜落了雨,梨花被雨水打落好些,在青石板的小路上铺满洁白。
有一瞬间殷郊想到了逃,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他钉在原地。
若真有仙者梵音,合当如此,殷郊心下惊疑,此地亦不似凡俗之所,又结合近日自身的奇遇,越发觉得不由得他不信。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深深的庭院,树上缀满白花,地上落满白花,殷郊立在其中,他的乌发与白衣随风飘荡,脸色是一种失了血色的苍白。
“你虽身在我所造幻景之中,但此处亦是天界,你我叙话片刻,人间已过十数日光景,莫再多言,你速速去罢。”
他这样说着,却踏着落花朝殷郊步步走来了。
殷郊跪着,久久的、重重的叩首,在殷氏所有先祖灵前发了此生最虔诚的愿:
的场景模糊了时间的流逝,但时间确在流逝,他的思考渐渐因为麻木和疲惫而微弱下去。
“你此去已一段时日,当日将死所存之志,可有转移?”
“为什么走了?”
殷郊的汗毛根根立起。
殷郊在窄榻上醒来,他出门来到屋外,梨苑正是日暮时分。
命运,命运是案上飘渺的香火,又或是头顶缓缓合上的棺盖?
“殷郊,你不是想要这把剑吗,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殷郊,你有一颗赤子之心,你应当遵从你的心,这便是破局之法。”
殷郊一怔,这话中的启示让他的心狂跳起来,可连日来只能旁观的无力随即袭上心头,不禁脱口道:“可我只是一缕鬼魂残存于世,又有何力……”
而他似乎也没有等殷郊回答的打算,在殷郊发出声音之前,他已经果断的朝殷郊伸出手。
孩童的舃履已经停在殷郊的身前,殷郊不敢看他,殷郊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
天气阴郁,整个白天也不见太阳,天黑下去的很早,似乎还有一场雨要下。
九岁的殷寿这样说话时,殷郊眼前依稀闪过他二十年后的样子。
“侍卫们、我父皇和王兄都看不见你,你或许是鬼吧。”
他还不是一个一往无前的士兵,不是一个帝国常胜的将军,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二王子,一个不受父亲重视的小儿子,他没资格让任何东西属于他。
“父子君臣最终落到如此局面,着实可叹,你如今已占得先机,也未曾想过去寻破解之法吗?”
“殷郊。”
“正如你之所想。”声音的主人已堪破他的心声。
“抓住了。”
只听一道声音唤他姓名,此声在耳边回荡不绝,如同空谷回响,奇异非常。
“去”字落地时,殷郊已感觉到一股力托住他的身体,将他带离了须弥幻境。
云压的很低,黑沉沉的,空气仿佛凝滞。殷郊正独行在小径之间,一道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
耳旁疾风渐歇,它带领殷郊最终到达一处所在。意识回笼,只见天地纯白,举头不见日月,如在茧中。
恍惚中殷寿感到衣角被什么压住,伸手去摸,竟是两块粟饼。
殷寿站到殷郊的面前,仰头看着他,直视着他,稚嫩的脸上带着天家的倨傲神情,目光灼灼,如能看穿人心。
殷郊连忙一拜,行了敬神之礼。
“只有我能看见你,你是属于我的。”
只是这之间终究少了二十年的时间。
他尚未到束发的年岁,头发是散开的,一张小脸,几乎被发遮掩了眉目。
就在天空开始落雨的时
“殷郊妄言弑父,已犯天地之大不韪,人人得而诛之,请上神降罪。”
不如他所表现出的云淡风轻,他是用尽全部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的。
久没有等到殷郊的回答,殷寿脸上那种仿佛坚不可摧的神情渐渐的松动了。他的眼睛渐渐的垂下去,看向自己的脚尖,只有抓住殷郊手腕的手固执的不肯放开。
殷郊不禁驻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一垂髫小童立于梨花尽头。
殷郊于是终于看向他。
殷郊一怔,尘封的心事被咋然道破,其痛不减当日。
只听哐啷一声,风吹开窗户,灯烛随风摇曳明灭,殷寿看见窗外已夜沉如水。依稀有一光点流窜升空,状若流星,再看时,已不见了。
仙者听了此言,讶然自语道:“莫非是还不曾发觉吗。”神殿中的本相掐指一算,原来转机就在眼前。
如果祖宗要责罚的话,就请全降于殷郊一身吧!殷郊情愿永堕地狱,再不入轮回。
没有落空,那孩子竟真的捉住了他的手。手指紧紧卡在他凸出的腕骨两侧,干燥温热的手心贴在他冰冷的腕间,热度顿时传了过来。
一股大力裹挟着殷郊飞往天际,入了虚空之门,消失在朝歌无边的夜色里。
预警:主郊寿,含启寿,非典型父子,慢热剧情废,o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