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没有人知道是杨戬否能成功，如果不成，结果只有一死。
杨戬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
“舅舅，在太极图里的时候，你冲出宝莲灯结界前看了我一眼，对吧？”
直到确认杨戬已经睡熟了，沉香才小心翼翼地将口琴重新放回了原处。
大逆不道、不服管教的孽障，这是很多人对他的评价。
而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害怕，他只想从杨戬口中得到答案。
三年前刚到云端飞船上那会儿，几乎都是靠着隔壁杨戬吹奏的悠悠琴声才能减轻悲伤，重新入睡。
话说到后面，杨戬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沉香十分清楚这种悲痛的心情，每每午夜梦回，看着手中的红绳，所思所念无处说，茫然又无助。
为什么要看他？
既然改不了，那就顺应天性吧。
他迫切而又激动地问：“你冲出结界，借玄鸟之力冲开天眼，是因为我吗？”
“舅舅？”
杨戬这三年一滴酒也不敢碰。
沉香呼吸一滞，颤抖着嗓音，问道：“为什么？”
沉香就这么僵直地坐在榻上，半晌，泄愤似的戳了戳杨戬的脸颊，心里又好笑又无奈：“平时没见你有多正经。”
只有站在杨戬身后的沉香，总会勾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话音刚落，身边躺着的杨戬忽地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吓得沉香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这寸寸相思，皆在曲中。
他用性命去赌，拼尽一切想要拯救的，是什么？
“不以伤示人。”沉香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块蓝色的布，“借口。”
跟着杨戬生活了这么久，他还是无法改掉底子里的劣性，就像再纯净的清泉，也洗不白一件本就是黑色的衣衫。
他将被褥拉开，替杨戬盖上，凑近了看，才发现杨戬眼角有着浅浅的泪痕，心揪了一下。
“嗯对。”
把舅舅压在了身下！
束缚着自己双手的力量撤去，杨戬双臂交叉，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胸口，睡得十分安详。
是他吗？或是那万物的生生不息？
这很不对劲。
沉香侧躺在杨戬身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抚摸着杨戬的脸颊。
就在沉香以为杨戬酒醒了时，对方又抬起手，把头巾板板正正地系好了，吆喝一声：“亥时已到——熄灯，就寝——”
沉香看着身侧的杨戬，嘴角不自觉地挑了起来。
越是触碰，越是想要将他搂入怀中，想要将他独占。
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有人暗暗守着。
自从上回冲开天眼，杨戬没在任何人面前摘下过头巾。
“舅舅睡个好觉。”
在短短半个时辰里，这个在外人面前从来是坚不可摧、无所不能的男人，被自己撞破了一次又一次真诚而柔软的一面。
他不敢问，即使问了，杨戬也不一定说真话，他更害怕的是，一切纸上是自己自作多情。
“冲开天眼，才能，救你。”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一个眼里波涛汹涌，一个暗流涌动。
就像得到了世间仅有一件的珍贵宝物，让他不想，也不愿与人分享。
看着杨戬枕边的口琴，沉香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一个激灵，赶紧坐正了身子。
如果人这辈子总要拼尽全力去爱一个人，那么于沉香而言，这个人，一定是杨戬。
毕竟，三年前，这个男人宿醉
少年的喉结上下一滚，随后，他缓缓俯下了身子，柔软的唇隔着那薄薄的头巾，在所有人都无法触及的男人的额间，留下了浅浅一吻。
为什么看向他之后，才冲出结界？
他承认自己有些钻牛角尖，这个问题也在他心里藏了三年。
他拿起口琴，就着窗外的风声，轻轻吹响了杨戬亲自教他的曲子。
这种不明的感情在今夜破土而出，开始萌芽、飞快地生长。
本只是自言自语，没想到得到了回应，沉香震惊地又坐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愈发开始贪恋触碰这个男人时的感觉，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达到一种近乎可怕的程度。
随后，又规矩地放好小手，闭上了眼睛。
“妹妹”杨戬发出低沉的呢喃，“沉香我会照顾好，就算天眼伤了，也会不惜一切，护他周全我替你照顾沉香，你帮我告诉母亲，我想她”
老姚老康每逢佳节总在月下对酌，使劲浑身解数想劝杨戬喝一杯，都被他坚定地拒绝，理由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就连哮天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救我，还是为了让我劈开莲花峰？”
杨戬循声转头，愣愣地看着沉香。
沉香没忍住轻笑出声，目光落在那块松动的头巾上，心里又是一阵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