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再次相见,他才知原来那人不是不会笑,而是对着他才不会。
这日母亲邀了媒人,刘安只得向医馆告假。媒婆姓王,是开阳有名的私媒,撮合了不下百对恩爱眷侣。刘家家底丰厚,刘安温润儒雅,医才兼备,是众多女子的青睐对象。短短几日,王媒婆就捋了好几件描本过来。
“刘夫人,您看看这位。这是城南马员外家的千金,今年芳邻二八,长得天生丽质,还特别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与大公子的八字也顶合。”
徐氏接过描本细看,满意地连连点头。“模样长得周正,年纪也合适。安儿,你看看。”
刘安接了本子,粗略扫了一眼,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此,只对徐氏说:“一切都听母亲安排。”
徐氏养了儿子二十年,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合上描本对王媒婆道:“我听说去年马员外外家一名子弟犯了事,现在还掺和着呢?想来这事也难善终,王妈妈你就再给介绍一个?”
王媒婆佯装给了自己一耳光,干笑道:“瞧我这记性!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那混子伤了人,还在还被关押着呢,这事儿连着马员外一家,夫人提点的是,是该换换。”
说着,又在那堆描本中挑出一本。
“夫人,您再看看这位……”
刘安端着茶,看向门外。院中的玉梅已经开了,隐隐透出一股暗香。他放下茶杯,信步至门槛。外头晴光正好,立春刚过,寒冬却还未至。
他按了按斜襟,玉佩正烙在他心口的位置。他想将之物归原主,却始终未有机会如愿。抑或本就是自己不想如这个愿。
但如今也不得不将之归还了罢——
不该有的念想。
可,怎会如此不甘心呢?
刘安觉得自己病了,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在短短几日之内如山洪爆发,几乎要将他淹没。那是一种既期待又不得不劝自己死心的矛盾。
徐氏在催促,他垂下环在胸口的手。就在这时,一个人跑进来,附在徐氏耳边低语。徐氏听后脸色微变,匆忙别过王媒婆,便拉着刘安去往正门。
刘安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母亲虽急色却未焦虑,便知来的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他想。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刘安突然有一瞬的恍惚。心念则灵。或许上天真的怜垂他,才会在他挣扎的最后一刻让他们再次相遇。
可是又怎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那人来刘府求亲,要娶的却是他的二妹。
刘安站在刘瑞德身后,
方交手,就觉得不对。
那人极高大,虽蒙着面,一双湛蓝双眼依旧明显。
裴天启无端想起一个人来,又听劲风中几声丁零当啷,更能确定这人就是几日前在谪仙楼上遇见的异族人。
且对方路数变化多端,虽是极力模仿中原招数,依旧还是能瞧出些端倪。
裴天启渐渐明了这波人与刘雅异路,冷笑道:“阁下何方神圣?这般刀剑相向可是与裴某有何恩怨?”
那人轻笑着摇头,说:“并无。”
裴天启又说:“裴某处理家事,可是妨碍到了阁下?”
那人又摇头说:“没有。”
裴天启冷笑:“那么,阁下是纯属来找茬的了?”
说罢不等那人回应,便是一个扬手,已是使出了十成功力。
那人见他认真了,也收敛神色。
两人交手几十回合,黑衣人渐渐落了下风。便寻了个机会吹了一声哨,在身边混战的众黑衣人纷纷改攻向裴天启。
裴天启躲闪过几招致命攻击,纵是遭受围堵,依旧游刃有余。那黑衣人首领见讨不得好处,贼笑着从身后抓了把,洒在裴天启面门上。
裴天启躲闪不及,急忙屏住呼吸,就在这一瞬间,一把寒刃已抵上背部。
他还未察觉什么,就见一道人影快速扑上来,夹带着劲风。只听刘雅一声尖叫,一个人失力重重跌在他身上。
裴天启下意识接住,只见刘安苍白脸上挂着虚弱的笑,那抹笑还未到眼底,人已彻底昏死过去。
裴天启抱着他,满手满眼都是shi漉漉的血。
这人就似一件玉器,在他眼前一点一点碎裂下去。
裴天启不知是何感受,脑中空白一片,心中却涌上一股气,夹杂着无端的恐惧,慢慢慢慢吞噬掉他所有理智。
他涨红着眼,似不确定地喊了声:“刘安?”
又似发觉怀中之人真的是他确定的那人,重重喊道:“刘安!”
四周仿若就剩他一个,怀中之人体温渐渐散去,二十三年来从未有过的孤独之感如chao水般涌上来,几欲将人淹没。
大梁冷面将军从未恐惧过,眼下却显得那般无助和……可怜?
黑衣人首领喝止了部下,盈蓝眼中布满玩味,立足片刻,在裴天启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率先撤出战场。
刘雅忙哭着上来查看,见刘安惨状不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