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皎,那天是我找人把你锁在了仓库里。】
【你在黑暗里像条狗一样乱爬哭叫,怎么能这么胆小这么有趣呀?】
【你怎么还敢指望学校会为你出头?“这是同学之间的玩笑”,老师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小时皎,好可怜、好痛苦。可惜没人会帮助一个平民。】
【在这里,没人能救你!】
厉妄的话像是魔咒,萦绕在时皎的耳边。
时皎只是个凭借成绩进入贵族公学的平民。
他根本不敢质疑家世深不可测的厉妄的话其中的可信度。
在遇到厉妄之前,时皎最期待的就是每天睁开眼去学校。
虽然在伊顿公学里,他是个不起眼的平民学生,但学校的教育资源是一流的,即使时常被人嘲笑寒酸、Yin沉,但是只要能学到更多知识,之后升学他就能脱离苦海。
但,现在时皎不敢睁眼。
他宁愿躺在宿舍的床上像个木头一样,不思考、一动不动,也不想清醒。
时皎紧紧闭着眼睫,极差的睡眠让小床上的少年心绪难安。
他的发丝凌乱、厚重的头发被掀起,露出一张在学校里无人看过的漂亮Jing致的脸。惨白的皮肤Yin郁的像鬼一般,却被秀美的五官衬托出一种病态如艳鬼的美。
形状优美的唇,颜色猩红,此时正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蜷缩在宿舍的床板上,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甚至感觉宿舍平直僵硬的床板都变得柔软了,被套里是妈妈经常晒过阳光的棉花的味道。
“小时,快起来了,江老师过来看你了!”
紧随而至的是妈妈的声音,泼辣热情,陌生又熟悉。
时皎裹紧被子,自知是在做梦。
他在学校住宿长期无法归家,父母被蒙在鼓里,即使有老师关心自己的情况,也只是走个过场罢。
但时皎没想到这个似梦非梦的现实如此真实,见他迟迟不回应,妈妈直接把时皎拖出了被窝。
他被吓了一跳。
睁开眼不是狭小逼仄的平民宿舍,竟然真的是自己在家那温暖舒适的小房间。
小窗透过下午炽热的阳光,时皎身上控制不住得一阵瑟缩。
他躲在寝室太久了。
此刻突然回到美好温暖的人间,反而像是只做错事的老鼠,急切的像钻回自己安全逃避的被窝。
他匆忙在妈妈的手里挣脱,又眼尖地看见一个人影从门框走进。
是谁?
时妈妈见时皎不理人,怒火直窜:
“时皎!你信不信老娘今天拿衣架抽你,老师来了你也不见了??”
另一边她又改了语气,与家访的江星倦打着圆场:
“江老师,小时现在心情不好,您别和小孩子计较……”
江老师拿着一沓书本和袋子,是时皎根本不认识的一张温润清俊的脸。男人的身材欣长,风姿绰约,长相却是高鼻薄唇,下颌线条柔和清晰。
江星倦眼睫轻垂,神色缓和,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和时妈妈客气地点点头,不见半分恼怒。
时皎不认识这张脸。
但奇怪的是,脑子里开始有陌生的记忆插入,他回忆起来:
面前这个温和内敛的男人,是江星倦,是他的班主任。
高大清俊的男人径直走到时皎的床前,熟稔地交代:“小时,你不要害怕,老师是来帮你的。”
江星倦把书本放在床头,干净修长的手翻动书页继续道:
“时妈妈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和小时好好交流的。我知道小时是个坚韧懂事的好孩子。”
时妈妈面上还有些担忧,但也顺从地放下水果和饮料,关上门,留出师生二人交流的空间。
避无可避,时皎有些敌意地瞪视上首这个周身都是书卷气的男人。
好好交流?
如果真的能好好交流,那么时皎就不会绝望地挣扎徘徊如此之久。
他的记忆里,江星倦出现的画面很少,但是校方的态度一直都很清晰:
偏袒谄媚于有权有势的霸凌者。
时皎呼吸猛地一沉,喉间微窒,手掌攥紧,手心传来一阵尖锐麻木的痛。
又要面对虚假的和解亦或是恶劣的刁难吗?
黑发少年漆黑纤长的睫毛轻颤,唇瓣抿起,面色如冰,像是只伤痕累累走投无路的小兽。
但江星倦的反应出乎时皎的意料。
他折叠摊开的教案,自然地说道:“这是今天的课业任务,我带了各科老师的教案。小时你可以先熟悉一下,在我走之前把不懂的问题先提出来。”
没有提起可怕的厉妄,没有逼迫他回学校,甚至给了时皎课外学习的机会?!
时皎呆了一瞬,他一直逼着一股气想从伊顿公学顺利毕业升学,现在重新有了学习的机会,他怎么会不珍惜?
来不及计较,时皎简直像抓住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