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山故意拉长音调，然后认真的盯着赵景明的眼睛，笑语盈盈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赵景明本低垂着眼眸，闻言，他瞪大眼睛，茫然的对上了师父柔情的不像话的眼睛，视线对上的一霎，他只感觉心头像是有一块重石碎开，师父刚刚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砸在了他心间，砸的他心头一颤，砸出了一首柔软动人的诗。
周枕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由失笑，昨日经玉宵那一点拨，他终于决定将过去都告诉这孩子，毕竟就算他不说，赵景明也迟早会想起来。
周枕山说的认真，一字一句都打在了赵景明敏感的神经上，赵景明垂眸，只感觉心里的酸水都快溢出来了：师父的罪？师父很重要的人？原来，自己不是师父最重要的人吗？赵景明越想越难过，下唇都快被咬破了。
话锋转的太快，赵景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眨眨眼，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疼！不是梦！
“是啊，是爱人呢。”
“所以，景明，你明白了吗？我很爱你，比你想象的还更要爱你，这份爱……不只是以师父的身份。”
“为师之前有个很重要的人，他就死在一场大雪中，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死在了我眼前，是我对不起他，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师父，我……我。”他心里一下有了好多疑问，可话溜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枕山一口气说了好多，每一个字包含的信息量都巨大，赵景明一时恍惚，他忙掐了一下自己胳膊。
其实，一次次死在大雪里这件事好像更严重些，但他还是最关心这个。
少年的爱意真挚纯粹，周枕山一时哑然，他忽得发现，自己活了千年，需要去考虑的事、受过的挫折、经历过的痛太多太多，多到他一颗心都被蒙住了。
“师父……”
“所以在那之后，每次下雪都是对我的折磨，我认了，这是我的罪、该由我去赎。”
“师父，我也爱您，很爱很爱的！”
“景明”终究还是周枕山先开了口，手抚上赵景明的脸颊处，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问道：“你知道为师为什么下雪天心口会疼吗？”
可赵景明浑然不知周枕山的想法，他强忍着心底的妒意，佯装若无其事的问道：
“他啊……”
周枕山轻拍了下他的手背，随后拉着他坐在了自己身旁，缓缓道：“别急，为师知道你有好多疑问，慢慢说。”
周枕山环着怀中衣着单薄的少年，他一颗心像那窗外的雪花碰到了阳光，嗖的一下，便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
赵景明心砰砰直跳，一时感觉自己丧失了语言功能。
“我不会怨您，我不记得我的前世了，可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那都也是过去了，这一世，您待我极好，师父您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永远不会怨您……”
“……不、不知道。”
“师父……我们前世是爱人吧？”
赵景明记忆里并没见过这样的师父，好似一块一触及碎的玉，叫赵景明心也揪的狠。
面对感情，他好像还没一个十八的孩子看得开。
周枕山垂眸，浓密的睫毛下是藏不住的郁色。
在师父的安慰下，赵景明躁动不安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他细细琢磨着师父刚刚的话，重要的人，一次次死在大雪中……
“师父，那您那个很重要的人，他现在在哪？”
周枕山心里也不好受，一口气将埋在心底十几年的秘密说出口，他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一颗心始终沉甸甸的，落不下来、也提不上去。
——！
得到师父肯定的回答，赵景明耳垂刷的一下红了，他今日听到师父的话后，本想趁机表明心意的，可话到嘴边，他又怂了。
赵景明看到了师父眼里一闪而逝的害怕，他伸出手，轻轻拽住师父的衣袖，认真道：
的心思没说出口，可他都懂，这孩子是他养大了，他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呢？
“师父，我，真的是您最重要的人吗？”
是啊，前世是爱人，可那是前世的事。
后半句话周枕山没说出口、他不敢说。
可这一世，他们是师徒，自己的心
“景明，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三百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前世的爱人，我们百年前就认识，可我没能护好你，你三世皆惨死，导致灵魂受了损，恢复便用了三百年，直到十八年前你才再次投胎……”
“景明，你会怨我吗？”怨我以前没保护好你，怨这一世我明明是你师父，可却仍对你抱有不轨的心思……会怨我爱你吗？
周枕山抚上少年柔顺的发丝，手微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
——
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他伸出手，环住了周枕山的脖颈，同时将自己整个人都投进了眼前之人怀中，就像一湾清泉掷进了汪洋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