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意人呢？在学校？”
顿了顿，他冷哼了一声，“找不到就是了。”
江鳞在找人的消息，几乎没花半天时间就传进了商陆耳朵里。
十四岁的少年，身无分文，一路从另一座城流浪到旧京，从此开始了在这个残酷世道、残酷城市的艰难生存。
“找人？他找的什么人？”
然而，圣玛利亚再没有了他的哥哥。
商陆指尖夹住烟，另一手抬起摆了摆，“不用，让他找。”
他是出生不到一个月时被遗弃在圣玛利亚门口的，如今也是同样的原因，他又被扔回了圣玛利亚，但他开心极了，因为重新回到这里就意味着，他能够和他的哥哥继续生活在一起。
“昂…啊，”阿郑实在的点了点头，“就碰了个面，然后就走开了。”
阿郑犹豫了下，说：“时意跟江鳞见面了。”
向养母求助，换来的是漠视，苛责，打骂，虐待。
商陆抽着烟，烟雾缭绕中想起江鳞通体皮肤暧昧水红色，一脸春情的模样，忍不住骂了一句：“…那么骚。”
“据说，是他在孤儿院时认的同院的一个小孩儿，因为年纪比他大，所以叫做哥哥。”
商陆弹了弹烟灰，抬了抬眼皮：“还有事？”
“走，”商陆掐灭了香烟站起了身，“接人去。”
圣玛利亚没了，在这个世界上，他再也找不到哥哥的踪迹。
鱼儿，就该孤零零的。
江鳞提着桶和铲子，桶里装着肥土，铲子上裹着灰黑色的泥，因为要下土的原因，他换上了好久没穿的短褂，穿一条棉麻的齐小腿长裤，袖子挽在小臂上，一头长发扎紧了团在脑后，戴一顶宽檐遮阳扁帽，少见的男人打扮。
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垮了圣玛利亚，烧光了档案室，死了好多孤儿，他活下来了，然后和其他幸存的孤儿被送往另一家名为“光希”的福利院。
“这…估计是念旧了。”
之后的许多年，无论活得有多难，走到了如何艰难的处境，他都不曾想过离开这座城，也不曾放弃生的机会，只因为，他们曾经互相约定，假如有朝一日被迫分离，最后也一定会在这座叫做“旧京”的城市重新见面。
至于遇到时意，其实很正常，毕竟同住在一个地方，早晚都要遇到的，遇到就遇到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他又被领养了好几次，无一例外，又都被遗弃。
“哥哥？”商陆冷哼一声，“他一个孤儿，哪来的什么哥哥？”
然而在第一个家庭并没有呆多久，年轻的夫妻发现了他畸形的身体，吓坏了，视他为怪物，疏远孤立，不到两个月，他就又回到了“圣玛利亚”。
说着，做了个抹杀的动作。
“怎么回答的？”
“哦？见面了？”商陆扬了扬眉毛，显然来了兴趣，“…——江鳞什么反应？”
商陆的眉尖不自觉往中间微微拢了拢，指缝夹紧了香烟，“没反应？”
“看消息是，在找哥哥。”阿郑回答道。
长哪样？阿郑疑而不发，只因为商陆似乎有所思量。
“念旧。”商陆眯了眯眼睛，香烟烟雾腾起模糊他的目光，显得晦暗不明，阿郑见状试探问道，“大哥，那我要不要…”
两个人在后花园遇到，大概早上，太阳刚出来没多久的时候，就这么碰上了。
“是，今天是周三，他有课，”阿郑十分熟悉这位时意小先生的作息，只因为商陆对这个小孩儿特别上心，“…这个时间，估计快放学了。”
他清楚这一点，所以也没有打算瞒，大大方方好过遮遮掩掩，不惹嫌疑猜忌。
他再一次离开了领养家庭，但这一次，他是逃出来的。
阿郑这下晓得了商陆的意思，却不敢言语。
“哦？认的。”商陆不屑一顾，“他找人做什么？”
“是。”阿郑马上领会过来商陆的意思。
江鳞知道自己找人的消息肯定逃不过商陆的耳朵，这旧京城里，只有商陆不想知道的，就没有商陆不知道的。
“佣人？”商陆哼道，“哪一个佣人长他那样…”
哥哥也被领养了。
至于时意，一身西洋打扮，白色衬衫和制服，挎着精致的棕黑色书包，跟杨花描述的一样，是个很漂亮的小孩儿，短发柔软而乌黑，唇红齿白，身上书卷气很浓，干净又稚嫩。身边跟着个更年轻的小男孩儿，江鳞看着很眼生，估计是专门找
他不被允许知晓领养家庭的信息，哪怕他极力哀求，绝食自杀。
阿郑摇摇头：“他没什么反应。”
“佣人。”阿郑回答说，“下人跟时意说江鳞是一个佣人。”
“…倒是时意有问起江鳞的身份。”
直到十四岁，他经历的最后一次领养，一对中产的夫妻领养他，这一次，没有弃养，但是养父发现了他畸形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