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沈笑语的手伸出来被褥,垂在床榻下。沈笑语其实睡觉并不是个老实的。“玉城王的八万Jing兵,分别屯在咸阳和襄阳两地,这是东宫的底气。”看着她纤细的手腕,谢虞:“不可惊动县主冒险。”沈笑语难得一夜好梦,醒来时,床边早已经没有人了。秀厢端着水,进屋来服侍。“少夫人,我伺候你洗漱。”时候还早,秀厢已经在门外站着候了很久,连夏至都没有早过她。秀厢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这房里,有没有男人的踪迹。床榻上干净着。连被褥的形状,都只有有一人睡过的痕迹。秀厢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老实的立在一旁。夏至进屋,给沈笑语拿了一个首饰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个各式各样的簪子。这些簪子,昨儿个夜里都还没有。夏至挑出来两个,给沈笑语别在脑后。银色的簪子,吊着流苏,戴在乌黑的发间,衬得戴的人气质更加出挑。“昨儿个夜里,裴府闹了一出闹剧,连兵马司的人都惊动了。”“裴公子被脱掉上衣,暴打了一顿,丢在裴尚书的屋里。气的裴尚书连夜,全城捉人。”夏至拿起来铜镜,递给沈笑语,“姑娘瞧,这簪子倒是极衬姑娘。”沈笑语收拾完后,隋嬷嬷端着五六本账本上了门。嬷嬷身后还跟着四个,或年轻,或年长的男子。其中年长的人道:“少夫人,这是谢家的账本,还请九少夫人过目。”账本刚被沈笑语翻开,账房先生便道:“早听闻少夫人在未出嫁之时,便在家中打点生意,但这侯门大院的账,与外头那些小账不一样,还请少夫人仔细着看,别打了眼。”账房管事姓柳,身后跟着的年轻账房,是他的儿子。乌苏的姐夫。谢家各房的吃穿用度从不曾缩减,所以各房分配下去的衣裳,也是由得各房的人自己挑选的。沈笑语挑眉,看着这四人脚下,如出一辙的靴子。谢家大房虽家大业大,暗地里这些家产,竟都被三房拿捏。沈笑语未在查看账本,点了年轻的账房先生,“那便请柳先生讲讲,这谢家的账本上,与我家中的账本,有何不一样?”柳先生道:“谢家的生意,一半以上都是各大银庄的分账,每年十家银庄,合计白银两万两。”方才沈笑语便看到了,谢家明面上并无多少商行产业,但却在凡是长安城的银庄,皆有每年的分红。“其中还包括各地,共计良田千顷,每年的收成与分账,合计六万两。”“以及各位爷的俸禄。”“大爷是当朝首辅,月俸八十两;二爷大理寺卿,月俸六十两;三爷如今是仪同三司,这月俸与大爷平齐,更别说各位公子的,各家夫人也都有诰命在身。凡是这一项,谢家每月进账便超过千两,每年超万两白银。”合计完,账房先生脸上得意。“这钱多事杂,家大业大,夫人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疏忽不得。”说罢,柳老先生又不饶人,继续道:“少夫人,我们知你曾借居于国公府,并非我们看不起国公府和沈家,这国公府自从没了正儿八经的夫人后,管账之事,都没个主意人。”“想当初姑nainai一个嫁妆,国公府的门厅,都是装不下的。”话里话外,大门大户的傲慢,连带着国公府,都被贬低进了泥里。半晌的沉默。沈笑语不出声,她的侍女和嬷嬷,被她禁止着,不许出声。如此,竟无一人发出声响。突然。沈笑语思索片刻后道:“入账如此,那出账呢?”“老祖宗和大爷二爷,都是月银五十两。大房夫人四十两,旁的两位夫人月银三十五两。至于几位公子,姑娘和少夫人,嫡出的都是三十两,庶出的二十五,大房的在这基础上又高得了五两,二房的底得了五两,三房平齐。”“当然还有些例外的。九公子自从束发之年后,每月的月银皆是四十八两。八姑娘婚事定下后,月银涨到了四十两,每家夫人也会因得节日,给各位公子姑娘,增些银钱。”“府中佣人,一等侍女每月俸禄十两,二等八两,三等六两,粗使的五两。谢家家生子在这基础上,又高得了二两。在谢家做事超过十载,也高得了二两。”
“各家支出……”……“当然,各房的赏钱,各家主子的赏赐,都是不一样的。这些在管家夫人批准后,都可在账房支出。”账房四人,喋喋不休,说了一个时辰,这才将开支都讲明白。沈笑语伸手随意一翻,这账本上记载的都是各家统一的吃穿用度,并没有写详细。不然别说这几本,便是几十本也记在不下一年的。见沈笑语粗略一翻后,便停了手,柳先生道:“事多繁杂,九少夫人小门小户出身,看不懂账本,也是正常的。”?? 海棠这般奴才没个奴才样。夏至早已经是克制不住,好几次那嘴都张开了,又不得不闭上。沈笑语摸着簪子的手,向后挥舞,让她沉住气。沈笑语收起来账本。“从今日起,你们将每日的明细,都整理出来。”谢家账本,大都只是各方支出个大概,从未写过详细。沈笑语顺着他们的话,“毕竟我小门小户,这事多繁杂,唯恐弄错。”见几个账房先生瞬间垮脸,都恨自己方才为什么,要讲得这般仔细。柳账房:“九少夫人,之前三少夫人,觉得此事颇为繁琐,只要家中账本未出现过错,无需记载这些细节。”谢家家大业大,若想要下面的人老实做事,自然得给些甜头。只要不惊动主子,有些事,是默许的。沈笑语故作惋惜,坐实了这‘小门小户’的评语。“得记着。”“我沈家家产小,向来写得详细些,尤其是厨房的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