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我去公司一趟,不用等我。”怕是程漫云要跟他视频,他不方便。章绪宁不想揭穿他,点头应了一声好,“别忘了吃晚饭。”程竞舟嗯了一声,拿起外套出了门,开车来到九合,包间里黎济尧和黎知音都在。“资料呢?”程漫云告诉他,这两天她在清理程元邦的遗物中,发现了优盘,其中有卓佩言和其父亲的信件,还有一些录音资料。黎知音将资料拿在手里,没有立即递给他,“你先平复一下。”程竞舟冷眼看过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资料。脸色越来越冷,看到最后时,眼尾泛出猩红。黎知音道,“卓盛的破产,一直以为是自身经营问题,章家最多就是落井下石,没想到章兴平竟是幕后黑手。”听老一辈讲,当年的卓盛,可谓风光的很,晋城的龙头企业,可是好景不长啊,产品更新换代太慢,山寨产品层出不穷,同类产品的竞争如春后竹笋一时间全冒了出来。最让卓盛担心的事是研发团队的离职,无奈之下,卓盛只能请来了晋城大学的博导,有博导带队合作开发。项目经费一拨又一拨地打了过去,但研究一直未见成效,好不容易有些进展,推陈出新,对手始终快他们一步。市场份额逐渐降低,没有营收,资金缺口越来越大,亏损日益严重,申请转贷时被拒,银行起诉导致多米诺骨牌效应,供应商代理商纷纷起诉。资不抵债,卓盛最终被债权人申请破产。“邮件里能看出来,卓姨当时就怀疑山寨产品的出现,包括后来研发团队出走是有人背后搞鬼,只是没有证据。”黎知音叹口气,“还有博导的团队,只是当卓姨怀疑的时候,卓盛已经破产了。从录音里能够听出来,团队里有人出卖数据,这些博导至少是清楚的。”公司破产,卓佩言发现问题,不甘心去找博导,可惜博导出国了,只留下团队里几个学生。学生见卓佩言带着一拨人来,一五一十全招了。可惜这几个学生知道的有限。“范漴和储锐去找了,很快会有消息过来。”四个小时之后,范漴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博导在七八年前已经去世了,但是在一家外资企业找到了他的助手,也是他最得意的学生。那人交代了,当时与卓盛达成合作不久,就有人找了过来,起初他们并未同意,只是后来对方手段过于卑劣,把教授家的家庭地址大人小孩都查了一遍,教授害怕了,不得已接受对方的要求。这个人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从他的描述中,不难看出是兴华集团的人。“我让人去查了一下,那个时候,此人应该是章兴平的助理。”代表的就是章兴平了。视频电话响起,程漫云的头像在屏幕里清晰起来,“竞舟,你让我不为难她,可以,但你也别为难我。”“我可以抛开门绪宁。”“竞舟,你问问你自己,你可以抛开卓家的仇恨,抛开你妈妈的仇恨跟她在一起吗?”说到此处,程漫云痛哭流涕,“债主上门,都是多年合作的伙伴,你外公自知愧对他们,跑到了医院的楼顶,幸亏你妈妈发现及时……”程漫云抹着泪水,哭的泣不成声,情绪激动地关掉视频。程竞舟默然地坐在沙发里,手机铃声响了很多遍都没发觉。铃声再次响起时,他目光扫过去后便冷了下来。“有事?”声音比目光更冷,跟淬了冰似的,章绪宁愣了愣,“你今天还回来吗?很晚了,你……”“不回。”章绪宁抽了口气,他的声音冻的她脑袋有些迟钝,顿了顿道,“那你吃晚饭了吗?别忘了……”没有说完的话,被冰冷的滴滴声给截断了。程竞舟没再来电话,倒是裴燕堂联系了她,约她见面。裴燕堂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将兴华集团的经营状况和资产调查清楚。兴华对外投资很多,旗下二级公司就有五个,但经营状况一般,大部分公司的营收利润并不高。这些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兴华集团本身,主要业务除了服装制衣,其余的业务和资产基本都被转移或成立项目公司。“除了你,余双梅和章绪仑对兴华都持有股份。”那就是说,章兴平除了防她,还防着余双梅和章绪仑,这一点让章绪宁颇为意外“余双梅知道这件事吗?”“从目前调查的情况,余双梅应该不知道。两天前,她还签署了一份股份受让协议。”可见余双梅并不清楚公司的状况,否则早就闹起来了。“你看看这家公司,”裴燕堂将昌河公司资料抽出来,推到她面前,“有印象吗?”公司的工商信息显示,经营范围以五金经营为主,注册资金也就一百万,每年的营业利润并不多,“没印象。”“我之所以注意到昌河,一是兴华及其下属公司与昌河公司只有款项往来,没有实际的业务往来;二是昌河的银行账户里单日的资金流转达到了五千万,这很不正常。”章绪宁倒不觉得这不正常,她接收立禾时,章兴平就曾找过她,要从立禾的账户上走账,被她拒绝了。昌河估计就一皮包公司,就是给章兴平用来走账的。 133只是奇怪的是,昌河的账户里资金流转大部分并非来自兴华。“裴律师真是厉害,连银行流水的信息都能查到。”章绪宁是真心佩服。
裴燕堂没说话,她也没有追问。据她所知,律师一般是查不到银行流水的,不过像裴燕堂这样的大律师,查到也不奇怪。裴燕堂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些银行流水并非他的手笔,是程竞舟交到他手里的,让他给章绪宁提个醒。这些还只是其中不见冰山的一小部分,大部分在程竞舟和黎济尧的手里。资金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