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嗓门亮的,立刻就有人开门翘头出来看,“哟,这么好看,啥时候喝喜酒啊?”周围邻居都见着成君彦从小长到大的,就爱逗他。
说话的是郑天,外号整天儿,整天儿贫嘴,整天儿没个正事儿。
可外面就心静了么。隔壁家婶子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大门开着,看他们从门外走过,哎呀一声,“大成成,这是你对象啊?”
“我想问问。”成君彦虚心请教:“你这裙子,哪儿买的啊?”
她用笔敲了下本子,顿一顿,又敲一下。两声,喜欢。
说是新生联欢会,就是在一个小礼堂摆点吃的,自由交友,自由活动。成君彦正闲得无聊,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裙角,白色的,有一圈花边,长度到小腿,颇具仙气。
树雪点头。
下雨前的天气异常闷热难耐,人坐着一动不动,汗水就频频向下落。
“就是爱好,随便看看。”成君彦敷衍过去。
九月底还在燥热的尾巴上,树家庄的这个四方小院,有大树遮挡些白日的暑气。
树雪将本看了又看,抬眼见成君彦正看着她,嘴角弯起很浅的弧度,这是成君彦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过了会儿,一个女生看向她身后,憋着笑意:“来了,来找你了,周钰。”
借着仅剩的一点天光,他用凉爽的井水擦拭身体,滴落的水打湿裤子的布料,显出
”
他偏过头去看树雪,对上树雪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立马错开视线,“我明天就回去了。”
“裙子?”周钰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上下打量他,“你丫不会,是变态吧。”
成君彦正看着书呢,随口应道:“真不去了。”
“对了。”他掏出一个小本,和树雪那个差不多大,是他自己裁了纸装订的,边缘处多了一个凹槽,可以将铅笔固定。
“这就用上功了?课都没开始呢。”郑天一看书皮,“《奇玉图鉴》,你喜欢研究这个?”他在成君彦身边坐下,“那你怎么不上隔壁考古系去啊。”
“可能十月一我就回来。”他说完,想到自己回不回来跟人家有什么关系,说得像人会巴巴等着见他一样,连忙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说一声。”
“你那个笔,不是老掉嘛。”他把铅笔抽出,向她展示捆在笔上的松紧带,“这样拴着,就不会掉了,用完了再插回去。”将笔插入凹槽,递给她。
……
成君彦下意识去看树雪,见她脸色很平静,没有窘迫的神色,松一口气,“欸大娘你家是不是做着饭呢,闻着糊味儿了都。”
“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好东西。”郑天因地制宜,改变策略,“改天我带你看看去?跟你这书上的差不多。”
晚上,遥远天幕上分出明显的界限,是一片雨云正在袭来。
“去吧哥们儿,你去了咱们宿舍的这个门面儿。”他手一抬,“就起来了啊。”
周钰转头,“有事儿?”
他抬手脱掉上衣,肌肉的线条恰到好处,肩宽腰窄,锁骨的沟壑很深,腹肌轮廓清晰,是很完美的男性身体。
来人是和他们同一级的新生,穿着仙女裙,指尖夹着烟,非常漂亮,打量着他,“你就成君彦?”
铅笔的长短适中,搭配绳子和本正好,也削好了,树雪用它写字,给他看。
成君彦转开视线,也笑了笑。
随着岁数增长,身体也在以不寻常的速度每天不停变化,现在已经不能再穿单薄的女性衣服,身高也逐渐令人怀疑。
成君彦顺利开始他的大学生活。军训结束之后,新生联欢会,他本不想参加,同寝人极力邀请他,“我最近把新生都看了一个遍儿,哪个班有美女我门清啊。”
“谢谢。”
成君彦啊了一声,女生眯起眼睛看他的脸,随口说了句,“还行吧。”说完就走了,等在一边的两个女生对她使眼色,“怎么样啊?”
“真的?”成君彦眼睛抬起来,正眼看他,郑天见有戏,拉他起来,“真的真的。”
树雪伸手,接过去,两人的手指碰到了一点,成君彦的心尖咻一下,麻了,赶紧掩饰地摸摸鼻子。
晚上的河变得很静谧,成君彦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身边站着总是很沉静的树雪,心中也变得十分安宁。
女生吸一口烟,无所谓地开口,“帅是帅,但不是我的菜啊。”
两人跑到大河边上,这里总归是安静了。
“小事儿。”成君彦低头踢小石头,“不用谢。”
看热闹的人忙回屋去看锅里的饭,成君彦轻轻环住树雪的手腕,“快走。”
只见成君彦走过来打招呼,“同学。”
清风吹拂过两人的头发,也吹得水面泛起了涟漪。一只萤火虫钻出草丛,带着闪动的一点星光飞远了。
院中的人将长发用荷花头绳随意束起,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洁白无暇,显得眉眼更是漆黑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