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五条悟也会感到紧张,那么也许就是这样的声音了。
“她在——”男人忽然扶住前额,把自己的白发都扯住了。“在做什么呢?”
“工作。”日车用很老实的神情回答。
对面的男人摁住上半张脸,陡然自嘲似的笑出来,肩膀直耸。
“最好不要在这种事情上逗我哦,执行长大人。”
日车面无表情地瞧了他很久,叹起气来。
“要告诉你她在哪里并不难,只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告诉你比较好。因为你看起来有点,嗯,反感?抱歉,我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我只是不确定是否应该让你觉得我和我下属的关系有多么……呃,融洽。”
五条悟放下手,包着绷带的脸对准日车的方向。日车马上就感受到了一种凛冽的凝视目光。
“好吧……”
他深深地叹气,把手机掏出来,翻出一则通讯邮件地址,把手机屏点亮了推给对方。
“偶尔,野良君会通过这个地址联系我。”
五条动了一下手臂。他倾身向前,右手食指点在手机屏幕上。
他把手机在面前举正,仿佛在对着透下来的灯光检查宝石的成色。日车继续说道:“执行庭是独立于咒术界和非术师的单位,我们有自己的工作规则,如果你想问具体她都去干了些什么,我确实只能回答你无可奉告。”
五条从手机上抬头看了他一眼,先前那种有些冰冷的凝视感弱了不少。“没关系,反正我自己去找也可以,辛苦你告诉我。”他低声说。
“不过仅以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你不要去找她。”
白发男人先是沉默着在自己的手机联络簿里记下那条地址,而后把手机推回给对面——谢天谢地,日车总担心他会随手把那东西冲自己的脸上砸过来。
“这样就可以了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执行庭,”五条忽然开口,“之所以设立是为了维持术师和非术师之间的平衡,尽可能处理那种对双方而言都很棘手的案件的——是这么回事吧?”
日车古怪地瞅了他一眼。
“的确是这样。”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诅咒师夏油杰叛逃的经过呢?”
日车的神情僵硬了一瞬。
“知道。”他有些干涩地说。
出身东京咒术高专的夏油杰,曾在十七岁的时候屠杀了整个村子的一百一十二名非术师后逃逸,其另一个身份是盘星教的教主,后者直到现在依然是执行庭的头号通缉目标。与此同时,日车也清楚他与自己对面男人的关系。
“我啊,听说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五条的脸又正对着他了,于是日车又感觉到了那股有些冰冷的凝视,“在当日的屠杀现场,据说检查出了不止属于夏油杰的残秽。”
“我听说那里有很多人,出现复杂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五条顿了顿,“也许执行长大人您见识过那种——术师。”
日车缓缓地抬起眼。这回,他也凝望着对面的男人。
五条笑了一下。“出了这么恶性的屠村事件,警方也不得不介入调查了。非术师有自己的那些方式,本来咒术界无人在意;只不过,当时的我却听说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那些村民,早在被夏油杰屠村的半个多月之前就已经全部死亡了。
“还有更奇怪的呢:我找到了当年咒高下发任务的辅助监督的笔记,上面清楚地写着那次事件受理术师的名字:野良雪绯。”
就在说话的当时,白发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调整了自己的姿态。他慢慢俯身向前,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脖子前伸,宛如一头盯上猎物的雪豹。
“雪绯——”他叫出这个名字,舌尖送气的时候似乎有隐隐的颤抖,“跟我还有杰,有些不太一样。不,她跟我见到的任何一个咒术师都不太一样。在那个年纪上,甚至是比那更年幼的时候,她就总是仿佛早早预见了所有的事情似的在为什么而行动着……为什么而行动,我不知道。在那样的年纪上,她好像什么都不留念:青春、朋友、实力增强;但有时候——有很多时候,我又会感到她的确有一些眷恋着的东西。
“那些是什么呢?我还是不知道。
“说回那件案子吧。你应该也知道吧?雪绯的术式很特别,大部分时候她会把自己的咒力控制得很内敛,看起来就像非术师一样。要是她想,也完全有能力在动完手以后用术式消除在场的痕迹。可如果那些村民早就被什么人给杀害了,杰的叛逃岂不就是一个笑话吗?”
日车动了一下嘴唇。“你是——”他听见自己吞咽唾沫的声音,“你觉得那是——野良君做的吗。”
五条慢慢地重新坐直。“我没那么说。”
日车再度疑惑地瞧向他。须臾他问:“那么,你憎恨她?”
“……没有。”
十七岁的五条悟形容不出来自己的心情,二十七岁的五条悟一样形容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