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是别人强喂给她的几只蚁,从恐惧到共生,嗡嗡嗡地繁衍成一团黑云。
莫云轻的身体坏得厉害。就像一尊经年的木雕,外壳尚完整,能瞧出曾绝美的刻画,内里却被蛀蚀一空,徒留腐朽的尘埃。莫云轻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死有什么好怕的?她甚至觉得兴奋。毫无希望的生命走到末梢,正是时候惩罚伤害过她的人。
原三急匆匆带人去找闵楼,剩下戴茹梦留守。她有条不紊地调度各方人手,直到前方传来闵楼安全的消息,终于松口气。
要说对闵楼真情实感,没有。那小子是挺讨喜,若出差池,戴茹梦也觉得可惜。但更多的,她的担心是为她家少爷。从小伴着长大,戴茹梦最了解原三的心性,知道闵楼会给原三多大的影响。
她也知道,莫云轻的影响。所以,她一直没告诉原三,他走后房间里的状况。
莫云轻在“享用”她自己的作品。可能是毒瘾发作,也可能是无事可做的消遣。戴茹梦推门进去时,莫云轻正斜靠在软椅里,头垂着,干枯蓬乱的长发铺满整个椅背。
Jing致的水晶瓶掉在地上,那些漂亮的粉末洒了一地,被踩出鞋印。莫云轻苍白的手指还缠着一根细长的针管。
鬼知道她哪来的针管。
莫云轻无声无息地颓坐在那里,身体连吸毒者常见的抽搐都没有。戴茹梦瞬间魂飞魄散,冲上去检查。她二话不说就探颈侧的脉搏,目光向下,落在莫云轻的裙摆上。
戴茹梦一把掀起半边长裙,莫云轻枯瘦的大腿内侧一片充血的chao红——股动脉注射。戴茹梦深吸一口气,看见新旧叠加的针眼。
她忽然听见头顶一声笑。
莫云轻的意识必然已不清醒,但她在笑,无聚焦的目光直直看向前方,笑意像淬着毒。戴茹梦遍体恶寒,她知道莫云轻没有着看她,可身体仍不受控制地避到了一侧。
莫云轻被送去医院看管,戴茹梦是最早得知她身体状况的人——没有必要戒毒,莫云轻没有几个月好活了。
原三对莫云轻的感情很复杂,自然不是单纯的爱,但也绝不是无关紧要的陌生。戴茹梦给他发消息时,心里十分难受。她心想,谢天谢地,闵楼还活蹦乱跳的。
次日,原三来医院了解情况。活蹦乱跳的闵楼听见一句“看我母亲”,立刻主动要求跟随。原三不同意,闵楼十分不理解,和他理论:“我们关系这么生疏的吗?你妈妈病了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我这么善良热情一个人。”
原三懒得和他废话,随手翻出跳蛋和肛塞,干脆地威胁道:“给你两个选择,要去就得都戴上;要么你就自己老实待着,出去玩也行,不管你。”
闵楼现在看透原三了,于是十分硬气。他很挑衅地扬了扬下巴,手指拎起那跳蛋,二话不说就去卫生间。
原三:“”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闵楼顺利看见了原三的妈妈,虽然隔着道玻璃。
病房里头瘦弱暗淡的女人甚至清醒地坐在落地窗前,安静地看着窗外风景。那张瘦削暗淡的面孔,与那张家庭照片里的美人,竟还有如出一辙的神情。
看起来并不是不可探视的大病,原三却只与闵楼一样,站在单向可视的玻璃前,不进去。
闵楼疑惑地看原三地侧脸,又回头看了眼医生。他不知内情,却敏锐地察觉到原三的情绪,保持了安静。
原三每两三天会去一次医院。闵楼有时来有时不来,他很快就从原三与医生的交谈中听出莫云轻的情况。没过多久,闵楼了解到了原三的家庭背景。
原三大概不会主动告诉他。但这事儿未曾保密,知道的人很多。闵楼听戴茹梦说完时整个人都震惊了,小太阳般长大的闵楼,完全不能想象这样的成长环境与亲子关系。
他没有和原三提起这个话题,了解后的唯一反应,是默默看着手机备忘录里的“原快乐计划”发了会儿呆。
当天傍晚,原三从医院回来时,正撞见闵楼在大门前停下车,从车里艰难地抱出一捆长长的金属管,又拎起个包。
那几根金属管足有两米多长,似乎还带三角支架。闵楼叮铃当啷地拖下车,往肩上一扛,晃晃悠悠地朝别墅里走。
原三皱眉:“你拿着什么东西?”
闵楼陡然听见声响,吓一跳,转过身,肩上的支架以他肩膀为支点旋转,在门框上一磕,把门边的盆栽怼得歪到一边。
原三走上前,随手扶起来,看了两眼那架子,没看出所以然:“又在折腾什么?”
除了搞yIn秽色情,原三这人在消遣玩耍、享受生活上实在太没见识了。闵楼十分骄傲地说:“这是电影幕布啊,家用的。”闵楼摇了摇那两根金属管,另一只手伸到原三眼跟前,“这是投影。”
原三:“那么大个家庭影院不够你看了?”
“那怎么能一样!”闵楼一边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一边鄙视原三,“这是户外的!可以架在屋顶。”
他径直上楼,欢快地回过头:“星空下的露天电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