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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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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郎,便是月浓的恩客之一,知府家的张公子张言。此人无甚大才,却酷好附庸风雅,最喜欢呼朋引伴在月浓这里舞文弄墨,卖弄文辞。无他,盖因月浓有个才冠济州城的名头,在他这里会面,似乎也比在其他花魁处多了几分薄面。

    “……言郎要让那顾从璋破身?这是为何?”

    含珠:“是。”

    从枕下摸出劣质的药膏给自己抹上之后,含珠便接着搬床上的木柴,他把这些木柴放在柴房门后,又从角落自己的破木柜里拿出一套洗得破破烂烂的褥单换上,然后有些吃力地躺上去,刚阖上眼歇了一刻钟,门外便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呼唤:

    “没有。”顾从璋说道,“圣人亦言‘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我只是……有些惊讶。”

    正是这些痕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含珠,他生活在无法逃脱的地狱里,若能消除——

    本以为今夜会平白浪费掉,不想席间除了明月楼的花魁作伴之外,并未如他料想那般不堪入目。接过一旁小厮递来的茶水,顾从璋声音不高不低地道了句“多谢”,便揭开茶盖准备啜饮一口。

    含珠垂首不言。有细碎的发从他鬓边垂落,遮掩住大半的胎记。

    只是无人知晓,那些名动济州的诗词,皆是出自含珠之手。月浓需要诗作时,便会像今日一般叫含珠写给他,他再背下来。自他三年前发现含珠会写诗后,他便一直将那些诗作据为己有。

    短短的两三排字,却叫含珠心里大动。他十岁被卖入明月楼,什么腌臜恶心事都见惯了,然而如今,只需要他吃掉一点点东西,就可以消除掉月浓这七年来虐打他留下的痕迹么?

    “几日不见,愈发地丑了。”

    含珠蓦地睁开眼,有着一点琉璃绿的眼瞳如同无波无澜的澄净湖水,不带有一丝情绪。他习惯了。

    穿上衣服,含珠便忍着伤口的疼痛上了三楼月浓的“月上海棠”雅间,月浓正坐在妆镜前梳妆。他生得极为艳丽,眼角眉梢俱是不可言说的风情,听见动静,他只抬眼从镜里瞥了一眼,随后张开涂抹得殷红的嘴唇说道:

    那些伤痕有的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有的则是叫簪子划烂的,占大多数的,是或旧或新的鞭痕。

    月浓没听见含珠的回答,也不甚在意,他只吩咐道:“晚上言郎会带几个同僚来我这里,你写几首你平日作的诗给我罢。”

    [铛铛!这是在下的新功能,形随意转,主人若想见我,我便会出现,不需要时我会自动隐匿。]

    月浓轻飘飘抬了下手,指了指房中早已摆好的笔墨纸砚,那藕臂便从水红色的纱衣露了出来,他笑意盈盈地催促道:“写快些,我还要背呢,届时误了我的事儿,我可要叫你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儿呢。”

    是他浅薄,品了这样好的茶,便下意识认为沏茶之人模样定也风雅。心下惭愧,他竟然直身而起,对着含珠深深一揖:“在下失礼,还望莫怪。”

    十足地贴心。

    入口醇厚甘甜,齿颊生香,沏茶之人技巧纯熟,顾从璋不由偏头看了一眼,岂料猝不及防地见到对方脸上的胎记,他不免怔了一怔。

    “顾解元是吓到了?”张言哈哈大笑起来,他搂着月浓的腰肢,大掌恶狠狠地揉了揉,惹得对方含情带怒地觑了他一眼,才勉强消停,对着顾从璋道,“这丑奴是月浓见他可怜才收在身边的,吓着你了?”

    含珠将书放在床上,正想着藏去哪里,《秀色集》便兀地消散,含珠怔了一瞬,心下惶惶,《秀色集》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走出门时,含珠又听见身后传来那黄莺出林般的婉转嗓音:“今夜记得上来伺候,把你那恶心人的胎记用粉遮一遮,可别叫贵客们坏了心情。”

    顾从璋是被知府公子的拥趸们硬生生拉出客栈的。

    “丑奴儿!月浓公子叫你过去伺候,赶紧滚过去!”

    含珠看着面前青松翠竹的解元,脑海里却想起方才这人未到时他在月浓门外偷听到的内容——

    含珠不语,只是低头走去书桌旁,默了几首诗,又读给月浓听了好几遍,待月浓学会了,他才被允许下去休息。

    茶香扑鼻,是白毫银针。

    

   奖励:消除宿主身上所有伤痕。]

    含珠这才掀起中衣,察看自己身上的伤痕。嶙峋的身体因常年吃不饱饭而显得苍白干瘪,然而更为触目惊心的,却是那皮肤上的道道疤痕。几乎遍布整个身体,晃眼一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肌肤。

    一道道,从脖颈贯穿到腹下,密密麻麻,只是粗粗扫上一眼,便足以叫人头皮发麻。

    自他乡试中了解元之后,张言便有意同他结交,只是对方素来没什么美名,又酷好去秦楼楚馆,顾从璋躲了多日,终于在今日温书时被人闯进客栈半请半拽地带去了明月楼。

    那便证明,总有一日,他能叫月浓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知道了。”含珠迟缓地眨了眨眼,抬手覆上脸颊胎记处,语气无波古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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