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回倒是没偏帮孙儿媳,那吕家女儿为东宫太子妃,是东宫的中流砥柱,原先求娶过谢京,后又盯上怡宁郡主,说来说去就是想跟谢钦搭上姻亲关系。
崔氏年纪轻不经事,并不懂内里水深,见婆婆责了她,闷闷不乐红了眼眶。
怡宁郡主心里也最中意吕家少爷,只是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容忍丈夫在她未生子之前纳妾,一直拖着不定婚事,也是想看看吕家的态度。
她与崔氏本就交好,见她面有窘迫,立即起身换到她身侧坐着,抱着她胳膊悄悄道,
“崔姐姐,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崔氏被她逗得一笑,也就丢开了。
老太太这厢扭头与平南王妃道,“婚事哪有四角齐全的,段家公子见过没?”
平南王妃摇头,“不曾,倒是昨日沈夫人见着我说了几句客套话,言下之意是见个面。”
沈夫人指的就是段氏。
老太太想了想道,“见见也好。”
挑起怡宁郡主的婚事不过是起个头,平南王妃今日别有目的,她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大nainai宁氏,
“大侄媳,我方才与你提的人如何?我瞧着配京姐儿正好,是亲上加亲。”
谢京是大nainai宁氏与大爷谢文义的嫡长女,也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在谢钦无子嗣的情形下,全京城都盯着谢京的婚事。
谢京目露担忧看着母亲,而宁氏则往婆婆大夫人瞥了一眼,见她捏着绣帕一动不动,便猜到婆母的心思,挤出一抹笑道,
“姑姑说媒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此事我一人做不得主,待回去与夫君商议才好。”
平南王妃笑了笑,眼神往不动如山的大夫人递了递,“大嫂,您觉得如何?”
大夫人眉目低垂,并没有立刻接话。
沈瑶莫名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方才给怡宁郡主议亲众人谈吐间十分自在,到了自家姑娘身上反倒遮遮掩掩,沈瑶喝完燕窝粥,婢女又递了一杯茶给她,正喝完递回去,坐在对面的谢京朝她露出一脸苦笑。
沈瑶越发觉得疑惑,十五岁的姑娘议亲是寻常,谢京没有半分憧憬也没有一点羞涩,却是如此苦恼,怎么回事?
来到谢家,除了老太太外,也就与谢京有几分投缘,沈瑶不由替她悬了几分心。
短暂的沉默后,那方大夫人开了口,
“李家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到底离得远了些,我就这么一个孙女,膝下养大的,不舍得她嫁去扬州,还是两小无猜自小知根知底的好。”
平南王妃暗暗叹了一口气,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我乏了,你们去花厅玩吧,曼儿留下陪我说话。”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几位夫人回了房,年轻的媳妇耐不住寂寞,周氏做主张罗大家去后面抱厦纳凉摸牌,沈瑶不想凑热闹,正想回房,谢京却跟了过来,拉着她特意隔开人群,往西侧抄手游廊走,待行至一片□□,她急得眼泪都滑下来了,
“瑶瑶,怎么办,我祖母欲将我嫁给她娘家的侄孙,可太婆婆也想叫我嫁去她娘家扬州李氏,我爹娘夹在当中整日愁眉苦脸。”
沈瑶闻言目瞪口呆,原来整了半日是婆媳在斗法。
细想也不奇怪,老太太出身扬州李氏,是江南富裕大族,把持着两淮转运使之职,在当地首屈一指,老太太上了年纪,与娘家联系不如以前紧密,眼看着谢家蒸蒸日上,又有个当了首辅的儿子,自然也想替娘家牵线,再续两家情缘。
哪知大夫人亦是如此作想。
谢京是谢家嫡长孙女,她身份可不是那些庶女偏房可比,两家都盯得紧。
沈瑶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从角门出来,往湖边凉亭走,
“我说怪怪的,原来是这回事。”
谢京苦笑道,“阖家都晓得此事,无人敢插嘴,唯独瑶瑶你,嫁来没多久又万事置身事外,我才敢跟你吐吐苦水,你别介意。”
沈瑶抚了抚她手背,“你愿意与我说,是拿我当体己人,那我问你,你自个儿呢,可有心仪男子?”
谁没个青葱慕艾的时候,沈瑶看到俊俏郎君也爱多瞧几眼。
谢京果然红着脸支支吾吾扯起旁边一只花枝,“我没有。”
沈瑶捏了捏她面颊,“瞧你都羞成这样了,还说没有。”
谢京羞得扑在沈瑶怀里,“我心里还难受着,您却取笑我。”
沈瑶搂着她,“人这一辈子春花秋落,朝升暮合,最后归于一抔尘土,总归得不后悔才行,即便祖母与太祖母有各自盘算,你上头还有父母,你还可以求父母做主呀。”
行至湖边,暖风扑面,二人寻了个凉爽的亭子坐了下来,别看这谢家雕栏画栋,处处锦绣,也不过是被高墙给圈住的笼子而已。
谢京秀眉紧蹙,与沈瑶背对背坐在美人靠上,
“瑶瑶,你与六叔爷是如何认识的?我真是好生羡慕你,寻了这么出众的郎君,无人敢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