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之际,第二次便是
现在。
瑰丽的天幕之间,忽然有人白衣立剑孤悬其上,如云海之间捧出的一轮皎月。
「师父,师娘。」
裴语涵屈身行礼,道:「徒儿来晚了,望师父恕罪。」
叶临渊平静地看着她,终于轻轻摇头。
裴语涵转过身,望着那一袭飘舞的红裙,同样行礼道:「神韵姐姐好久不见,
当年北域之行,多谢妖尊照看徒儿,今日语涵在此谢过。」
听到神韵姐姐这几个字,邵神韵愣了一下,冷笑道:「裴姑娘说话这么好听,
是想让我放过你师父?」
裴语涵平静道:「这样打下去只会打穿这座天地,请妖尊大人收手。」
邵神韵冷冷道:「这人间本就无牵挂之人,记挂之事,如一座肮脏泥炉,纵
使翻覆毁灭了又如何?」
裴语涵将剑横于身前,剑身银光铮然:「请妖尊大人赐教。」
邵神韵看着那柄剑,点点头:「是柄好剑,但你真的以为,你们师徒同心便
天下无敌了?」
裴语涵道:「语涵愿意试试。」
叶临渊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他从未想过某一天,当年那个看上去永远长不
大的小女孩,会站在自己身前,要为自己挡住所有倾塌而下的天地。
「语涵,对不起。」
「徒儿从不曾怪过师父。」
「终究是我错了么?」
「徒儿不敢论师父之对错,只是如今来看,师父诚然不算对。」
裴语涵轻轻叹息,那些破碎的铁屑倒卷着冲天而上,重新凝成了一柄又一柄
的剑,旋转着奔腾而上,结成浩大剑阵。
邵神韵臂弯间的真龙栩栩如生,一双眸子燃着怒火,龙吟清啸划破长空。
见隐之境不是纯粹力量上的差异,这是真正与天地相融的境界。
天地像是自裴语涵与邵神韵之间分割开来,如晨昏交界之时,两个世界呈现
出迥然不同的律动。
一边天地流火窜动,如群龙乱舞不肯俯首,誓要撕碎九霄。一边苍茫天地化
作一剑,屹然不动,如山岳高矗。
极动与极静仅仅隔了一线。
这看似势均力敌的对峙之中,两人身影未动,实则已然天南地北纵横了数十
万里,一个念动之间,剑与真龙便触撞上千次,这片虚境被搅碎了一遍又一遍,
肃杀的死意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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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战斗消耗极快,哪怕皆是见隐,可能也只需要短短数个时辰便能拼出胜
负。
而这种怪异的平衡很快被打破了。
一剑破开虚境屏障,落到了场间。
察觉到新至之人,邵神韵与裴语涵默契地收了手,停下来一同望向了那白衣
少年。
林玄言脸色苍白至极,身形摇摇不稳。
裴语涵原本平静的脸上已是满脸怒容:「胡闹!你来这里干嘛?以你如今的
境界,这地方是你能来的?」
林玄言恭敬地行礼道:「师父息怒。」
说着他转过身,手指按住眉心,一道金色的光凝于指间,如抽丝般徐徐地拉
出来,最终凝成了一点金黄的光斑。
邵神韵神色微变。
林玄言递出了手,道:「这是秋鼎最后要留给你的东西。」
邵神韵挥了挥手,道:「人都死了,留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徒增念想。」
林玄言道:「他可能有话要告诉你吧,不希望你永远带着误会和遗憾。」
邵神韵想了想,还是接过了那道圣识,轻声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当年
他将我骗去那里,是想护着我,只是后来与父王同归于尽之后,南祈月顺水推舟,
直接将我封于那里,一晃三万年。」
「但是又如何呢?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你恨又或者爱,能如何呢?三万
年都过去了,一切早已沧海桑田,想得开想不开的也都释然了。」
邵神韵看着那道圣识,目光幽幽,道:「人死不能复生。就这样吧。」
话语间,她直接将那道圣识捏成粉碎。
圣识的散成点点金黄,凝成了秋鼎的身影,秋鼎立在她的身前,目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