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难得露出疑惑的神色。
阿什莉看着他的侧脸，真是无趣到异常的程度，说这种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如死水一般一点变化都没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眼前的男人习惯了非人的对待，性与暴力施加在他身上，或许会让他留下生理性的泪水，却不会再让他的表情有丝毫动容。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阿什莉见惯了自己和他人对他施暴，将这一切残忍视为理所当然。
“你做了多余的事。”阿什莉走在前面，她挥着手里装着烤薄饼的纸袋，因为多给了一份的缘故，比以往沉一点。
尤莱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是的，对方没付钱就跑了。”
丽泽婶婶去拿饼：“你什么时候和我孙子关系这么好了。”她问。
“你可真是倒霉。”阿什莉无所谓的笑了笑，她试图用蹩脚的方法活跃气氛。
好在丽泽婶婶心眼不多，她将两块饼装进纸袋里，比阿什莉要的多了一块：“我再多给你一块，我看见你和人一起的，别不够吃啊。”
“为什么会来？”尤莱亚突然开口，这在她意料之外，她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雪水滑到了眼睛里，好冰。
“谢……谢谢……”阿什莉只能干笑着接受她的好意，在她转身找零钱的时候，她看准机会和弗里茨做了个口型他没事。
“大姐姐是个好人，她教会了我写自己的名字。”弗里茨脚踮了起来，眉毛拧着对她使眼色。
尤莱亚不置可否的低下头，他安静的跟在她身后算是默认，可更多的话却也是不愿意对她说了，就连他和弗里茨是怎么认识的没透露一星半点儿。
尤莱亚的脚步微微停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给客人口交的时候，我没忍住吐了……”他试图将一切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不是他的亲身经历，只是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
“丽泽婶婶的孙子，小孩子对你没那么大敌意。”阿什莉解释道：“善良又充满好奇心的小男孩，离分化还早。”
“弗里茨？是啊，小孩子总是很好。”尤莱亚的目光柔和了起来，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注意到。
“快到了。”在黑黢黢的楼道口尤莱亚小声提醒。
阿什莉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她今天并没有多余的事需要找他，陪了他那么久只是偶然加意外，她原本就没有留宿的计划，何况他现在带着伤，她没有任何留下的必要和理由，可是她暂时不想放他一个人。阿什莉率先登上楼梯，她扶着生锈的栏杆对他笑道：“麻烦了一下午，现在该是我索要报偿的时候了。”
“所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多半是被客人非难，以阿什莉对他的了解，他在“工作”时十足十像个充气娃娃，是不会反抗或是故意惹恼付钱的人的。
阿什莉踢了一脚地上的雪：“我送人来这附近，有个孩子告诉我你被揍了。”
“啊，就是你在教孩子们写字的吗？谢谢你。”贫民区的识字率很低，虽然教会学校会想办法接收这些孩子，但弗里茨现在显然还不到年龄。“我没钱送他去上学，你经常来这一带，是给教会工作吗？”没了疑惑丽泽婶婶的话便多了起来。
冷。
“我说的就是他。”阿什莉将伞塞到尤莱亚手上：“拿着。”说完她穿过马路小跑到薄饼店门口。
阿什莉有些发愣，她明明从没干过这种事，但看弗里茨的态度她也能猜到大概，是尤莱亚，一定是他做了多余的事。
他的话音落下，沉默又一次在两人之间散开，阿什莉开始低头观察那些还没被新雪覆盖的脚印。
他们正在往他的家走，这条路两人都很熟悉，距离那间破破烂烂的越来越近，除了从耳畔略过的寒风两人间在没有其他声音，可此时阿什莉却从oga的沉默中能够感受到了他体力的消耗。并不是她的错觉，尤莱亚的步子越来越慢了。今天一整天确实够他受了，残忍暴虐的客人、态度恶劣的医生、将对他的厌恶写在脸上的路人，他面对了全部这些，并且如果阿什莉没猜错的话，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虽然丽泽婶婶多给了她一块烤薄饼，但她从不会把食物卖给雅利安人不是吗？
虽然现在阿什莉算这家店的半个熟客，但在婶婶眼里，她应该没有和弗里茨说过几句话才对。
“差……差不多。”阿什莉并不擅长说谎。
丽泽婶婶是在店铺的，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又看了看阿什莉。显然这种情况阿什莉没法告诉男孩更多关于尤莱亚的事，她只好将目光转向玻璃柜台：“要一块烤薄饼，还是老样子软起司馅的。”
这么说起来，尤莱亚他是会保护他人的存在，最开始他并不像现在这么死气沉沉。阿什莉不自觉回想起一些过往，年轻的行政官在治理这座城市的时候，也许并不像其他雅利安人那样残忍，而他成为营妓的理由……
“大姐姐！”在经过丽泽婶婶的烤薄饼店时，熟悉的童音叫住了阿什莉，弗里茨从比他人还高的柜台后面挥手，却在注意到尤莱亚跟在她身边后手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