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别有异议的氏族不敢出声。
大势所趋,滚滚洪流之下,逆流而上注定会头破血流,落得粉身碎骨。
大殿门外,侍人分左右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泥塑木雕。
缪良在台阶上侧耳细听,捕捉到关键词句,推断出林珩要做什么,不由得心惊。
“霸天下。”低声念着三个字,缪良若有所思,下一刻神情恍然。
想到国太夫人还等着回话,他又看一眼殿门,随即转身迈下台阶,脚步匆匆返回南殿。
彼时,令尹子非正在殿内,以拜访国太夫人的名义赖着不走。
“令尹,莫要为难老妇。”国太夫人身着晋室长裙,长发挽在脑后,发间穿过一枚铜簪,簪首是象征晋室的玄鸟。
令尹手捧杯盏,无论国太夫人明示暗示,始终岿然不动。
林珩归国数日,他多次求见未果,心知是年轻的国君有意为之。他并不气馁,反而另辟蹊径,每日拜访国太夫人,总能见到晋国的新君。
国太夫人看穿他的企图,只能当面把话说清楚。奈何令尹铁了心,不见到林珩誓不罢休。
“兄长,君侯不愿见你,你留在南殿也无用。”国太夫人眉心紧拧,声音中已有怒气。
“越姬,你当真不愿帮我?”令尹放下杯盏,声音低沉,面带一抹忧色。
“令尹子非,君侯为何不见你,你心知肚明。这般作态也无用,我早已避居宫内,不再过问朝政。”
“你为晋君大母,联姻如何不问?”
“果真只是联姻?”国太夫人冷笑一声,“我非三岁小儿!”
“越姬!”
“越有求于晋,你对此避而不谈,君侯怎会见你?”国太夫人索性一次说明白,免得令尹继续装糊涂,“近日来,一则流言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甚至邻国也有耳闻,你敢言此事同你无关?”
令尹子非没有否认。
“有求却行小道,国书尚未呈递便谋划借势,君侯没有将你逐出肃州城全因两国同盟,我还在宫内!”国太夫人怒视令尹,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
令尹哑口无言,犹豫片刻,叹息道:“越姬,越侯身体有恙,已不能处理朝政。越内忧外患,公子煜四面皆敌。非是如此,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见他神情黯然,国太夫人陷入沉默。
“只要晋侯见我,无论事成与否,我绝不再来扰你。”令尹沉声道。
“容我想一想。”国太夫人没有应承,态度却有所软化。
两人说话时,缪良正穿过宫道,快步去往南殿。
中途有侍人赶来,见到他心中一喜,着急出声:“缪内史,仆有事禀!”
缪良停在原地,待侍人行至近前,开口问道:“何事?”
“宫外来人,自称蜀国公子齐,求见君上。”侍人一口气说完,递出象征身份的玉玦。
缪良细看两眼,当即神情一变。
“蜀国公子齐?”
“正是。”
“随我来。”
握住玉玦,缪良转身去往正殿。中途唤来一名侍人,命其往南殿送信:“禀告国太夫人,蜀国公子齐至。”
“诺。”
侍人领命而去,一路小跑,很快消失在宫道拐角。
宫门前,田齐推开车窗,视线在三尊铜鼎上逡巡,随即看向跪在地上的氏族。想到城门前的巨石以及入城后的议论,他愈发感到不安。
他望着紧闭的宫门,回忆在上京时的岁月,对照记忆中的少年和晋人口中的公子珩,如今的晋国国君,简直是天差地别判若两人。
等待的时间格外难熬。
田齐心中惴惴,蹀躞不下。繁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突然变得悲观。
若是阿珩不愿收留他,他该何去何从?
不安攀至顶点,愁闷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没时,耳畔忽然传来门轴的吱嘎声。
田齐迅速打开车门,就见厚重的宫门正向内开启,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衮服冕冠,腰佩王赐剑,面容依旧熟悉,肃杀冷凝的气质却令他不敢认。
林珩走出宫门,看到愣在车门旁的田齐,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扬起笑容。
“阿齐。”
声音流入耳畔,好似凝固的时间再次流动。
田齐不争气地抽了抽鼻子,声音中带出哭腔:“阿珩,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日上三竿,朝会结束,群臣离宫返家。
令尹守在南殿大半日,茶汤饮下一盏又一盏,始终未等到林珩露面。
国太夫人不胜其扰,偏又不能把人架出去,只能推辞身体不适,希望令尹能主动告辞。
缪良恰好在这时入殿,察觉到殿内气氛,不动声色叠手下拜,毕恭毕敬道:“禀国太夫人,君上下朝后,亲迎公子齐往正殿。”
侍人先一步回来送信,国太夫人已知田齐到来。不承想林珩会亲自出迎,还将人带去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