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被郁明简搂在了怀中。
郁明简冲窗边坐轮椅的老人喊:“爷爷。”
听见喊声,老人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头看过来,苍老清癯的面孔露出笑意:“小简。”
他注意到郁明简旁边的年轻人,和蔼地说:“你好。”
姜若心脏跳动了几下:“爷爷。”
老人摆摆手:“过来让我瞧瞧。”
姜若走到老人跟前。郁怀恕七旬之前,有双精明阴鹫,令人畏惧的眼睛,把权力移交后人后,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平和,伴随身体状况衰退,甚至生出一缕慈悲。郁怀恕视力大不如前,并不能看清姜若的长相,只能感受到,明简带过来的,是个文静、清秀的年轻人。
老人温和笑着,握住姜若双手。姜若感到对方枯槁的手指,带着安抚与包容的力道,轻轻拍他手背。
“小简脾气倔,你多包容。”
老人说完,松开姜若,闭目不再言语。在旁照顾的护工见状,拉上窗帘,拿了毯子盖在老人身上。
离开房间一刻,郁明简对待姜若的亲密消失了。他冷淡松手,撇下姜若走在前面。
姜若默然跟在后头。
午饭吃得静极。章岚全程不说话,郁明简也不开口打破沉默。姜若只得压低脑袋,把饭菜不停塞进嘴巴。
连续熬几天夜,睡不够钟头就起床,本就不太舒服。他吃得难受,咽不下这么多食物还勉强吞咽,胃都隐隐作痛起来。
午饭在冷冰冰的氛围里结束,郁明简推推开椅子:“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章岚放下餐具,擦擦嘴角:“阿东。”
叫阿东的年轻人走过来。章岚平静说:“你先送小姜先回去。”
“是,夫人。”
章岚的目光落向自己儿子:“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冬季景色萧索,从窗户一眼望去,实在毫无看头。郁明简手撑下巴,忍不住打个呵欠。
章岚低头插着花。她在百合旁插了一束满天星,不满意,又取出来,没抬头地问:“为什么挑那孩子?”
郁明简这场婚事结得荒唐,领证前甚至没告知还在海外的父母。章岚得知消息,竟是通过媒体爆料的新闻。等她连夜回国,郁明简的婚事已传遍k市,沸沸扬扬。
“不好吗?”郁明简散漫笑笑,“姜若很乖,很听话的。”
章岚哼一声:“我竟是头次听说,原来我儿子喜欢乖的、听话的。”
郁明简一时没再接腔。
他的确不喜欢太过顺从的类型,更偏好张扬、明艳之人,能制造新鲜,给他兴奋。
章岚将满天星的枝子剪掉一截,调整位置放入花瓶。
“你跟姜家另一个儿子断干净了吗?”
章岚问得过分直接,根本不给郁明简含糊其辞的余地。郁明简有些意外章岚尖锐的态度,眼神凉了几分,往后靠住沙发背,缓缓开口:“我跟姜舒愿就没在一起过。”
“你跟他在没在一起过,还有没有感情,我不管,”章岚直白说,“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你结婚的对象可不是他,而是他哥哥。”
章岚严厉的口吻,没有敲打到郁明简,反倒惹出了alpha性情乖戾的一面。郁明简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起来:"两个人长得不像,我分得出。”
章岚眉心一跳,啪地放下剪。
“你大了,我跟你爸左右不了你做决定,但站在我的立场,确实很失望你的做法!”
她压着愠怒,眸光直视郁明简:“不过你既然做了选择,就得承担选择的后果。你擅作主张结婚,不要过几天没兴趣、玩腻了,又闹离婚,甚至捅出更难堪的乱子。”
“听清楚,”章岚冷冷道,“郁家不允许出这种丑闻。”
被章岚一通警告,郁明简本就不佳的情绪更加雪上加霜。他开车跑去射击馆,打了一下午靶。
射击馆的教练拍拍他肩膀:“郁,心情不好?”
“没有。”郁明简摘掉手套。
郁明简从小学射击,枪法很准,成绩可以参加国际赛事。不过他今天纯粹为了发泄,根本不在乎打得怎样。
换衣服时,肖维打电话找他。
“在哪?”
“射击馆。”
“待会来宴府吃饭。”
宴府是会员制高档餐厅,肖维的社交基地之一。
“太远了,不去。”
“你一定得过来,”肖维话锋一转,“有你想见的人。”
“谁。”
“还能有谁?”肖维卖关子,“等你啊。”
孩子们陆续被家长接走后,画室里只剩姜若一个人。宋玲穿好羽绒服,走过来笑着问:“怎么还不走?”
“宁姐,我想再待会。”姜若说。
画室在老城区,开很多年了。以前姜若在这里跟宋玲的父亲学画,读大学时,宋玲父亲去世,女儿接手画室经营。姜若从那时到现在,每周过来教半天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