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齐并不知道,在他去找晋欢之前,她的心里还有个天秤,一半是和韩讳去美国,另一半是不去;然而经过了停车场的那晚,晋欢十分确定,如果她真心想断绝和净齐的关系,和韩讳好好发展,那她非得离净齐远一点不可,因为她完全没有把握,自己还能拒绝净齐几次。也因此,在她心中的天秤上“去美国”的那一边,无端多了好几个砝码,韩讳还真该感谢净齐的帮忙。然而这天,程先生却意外出现在公司;他一来,就让晋欢到他办公室里,门一关,他还没坐好,就先问:“我听净齐说,你要去美国半年?”这对父子还真是无话不谈。晋欢懊恼着她对净齐说谎,现在说实话也不是,只好模糊其辞:“有这打算。”程先生仔细看她。“那这工作,你是准备辞了?”“如果要去,当然是辞了。”他取出一支烟,点燃了,又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说:“净齐这几天跟我谈了很多,你知道,他希望我把这家杂志社送给你。”她一惊,愣住了。“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的事,”他又吸了口烟,很生意人的口吻:“所以我希望的,是能把杂志社卖给你。虽然我们有过一个协议,如果你能劝净齐回来接我的事业,我就送你杂志社。”他忽地自己笑了起来。“但这是个接近天方夜谭的想法,净齐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其实我心里也有数,所以我老早就把事业传给了我女儿女婿。”死老头。晋欢瞪着他,既然如此,当初干嘛还下这种承诺?“你心里一定在骂我,觉得被我耍了对不对?”他笑看着晋欢,知道她敢怒不敢言。“其实不管怎么说,我当然也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抱歉了。”儿子爱耍人,老子有同样癖好并不让人觉得奇怪。更何况他是她老板,现在还跟她道了歉,晋欢在心里原谅他了。“不过这几天净齐不断灌输我一个想法,”他倒向椅背,慢吞吞地吐着烟。“他说我并不缺钱,这一佰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这家杂志社对你或者你手下的小编辑,却有着不同的意义”他放下烟,对晋欢笑了笑。“你知道他的口才很好,所以我纵然不能接受就这么把杂志社送给你,但我至少不打算卖掉它了。而且,我愿意让你入股,你一次凑不出一佰万没关系,先拿部分入股,等你以后有了钱,我再慢慢把我的股分让给你。”晋欢睁大眼睛,声音中掩不住开心。“真的?”“没错。”然而只是那么一霎,晋欢的喜悦马上就被理智冲散了些。她十分明白,程先生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完全因为净齐,而她并不想承他的情。“这似乎太令人受宠若惊。”晋欢不是个会掩饰心情的人,而程先生见过太多世面,轻而易举地就猜到了晋欢的想法。他静静地说:“你别搞错,我这么做,并不是替我儿子收买你、想办法让你不去美国之类的,事实上,他也要走了。”“去哪?”她吓了一跳。“去大陆。他的古董生意在大陆搞得还不错,他想长期在那待一段时间。”晋欢说不出话来了,心里头乱七八糟,像打乱了一捆线,纠结成一团。“所以,”他看了看晋欢。“如果你是因为他才要去美国,你可以不必走了。”程先生说的没错,但晋欢去不去美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已经答应了韩讳,难道要令他失望?“我之所以想去美国,倒也不单单因为他的缘故。”她委婉地说:“我也想休息一下,充充电。”程先生沉yin了一会。“这样吧,我顶多让你留职停薪,但你在走之前必须确定你的属下可以独当一面”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权威。“这是我最大的限度了。你觉得怎样?”他毕竟是个生意人,毕竟是她老板,晋欢很明白她不可能再要求更好的待遇。她点点头。“让我想想。”“你考虑一下。我现在想问你另一件事,”他≈ap;ap;x5f88;≈ap;ap;x5feb;把这话题结束,语锋直接一转:“你跟我儿子到底怎么了?”晋欢心一栗,这要她怎么回答?她推:“他不是什么事都会跟你说?”“这件事,他倒是死不肯讲。”他眉头微皱,有些伤脑筋、有些无奈地缓缓说:“净齐从小就很优秀,加上家庭环境不错,所以他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没失败过。这多少也造成了他的傲气,让他觉得没有什么是他要不到的。”程先生理智地说:“所以说真的,我并不在乎他受点挫折,或者多挨一点拒绝。只是这阵子,我经常见他一个人沉默地发呆,一呆就呆很久,他很少有那么深沉的时候,这让我很好奇,”他正视她“你是怎么整治他的?”晋欢苦笑摇头。“你认识我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我跟人耍心机,甚至整人?”“说得也对。”程先生收回视线,完全是自说自话地喃喃道:“这么说来,他这次是玩真的了?”不管这话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故意要说给晋欢听的,它都已经达到了它的目的。晋欢的心倏地不试曝制而隐隐作痛。奇怪她是爱他的,听程先生这么说来他也是爱她的,但为什么单单有爱还不够,晋欢想要的更多?再这么钻牛角尖下去,晋欢会疯掉。她深深吸气,不准自己再想,站起身来,她找了个借口:“对不起,我跟摄影师约好四点要打电话给他,我先去工作了。”她回到座位坐下。摄影师的电话她记在脑里,然而瞪着电话机,她却无心去拨,整个人呆呆的,只想着程先生刚才的话。这么下去,她真的要疯掉了。她叹了口气,隔了好久才终于强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