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机会就来了,临近期末,安城的天气异常热,中午下了体育课,李远涛远远看见季向恒跟几个哥们打了招呼,一个人去了器材室。
他紧跟其后,隔着一段距离到了器材室。
器材室是临时搭的钢化建筑棚,只有两个高高小窗台,其他季节还好,到了夏天热得要命。季向恒喜欢打篮球,即使顶着毒日头也要打,他去器材室就是还球的。
器材室的门半掩着,他推门进去,里面的热浪差点把他热化了。
他把篮球丢在球框里,通过钢化棚的玻璃缝能看到球场上的人正在散去,温度越来越高,大家都午休去了。
他擦了擦汗,拉门准备出去,却发现门拉不开。他以为是金属门老化,重新拉了几次,没有反应,后知后觉门被人从外面锁了。
他以为是班里同学开玩笑,捶门叫道:“别玩儿了,热死我。”
门外没有动静,他又捶了几下。
“喂,我真生气了。”
门外依旧没有动静,只听得见远处的蝉鸣。
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很可能是有人蓄意捉弄他。
他叫了一会,喉咙越来越干,里面的热气让他喘不过气来。不知待了多久,他的衣服裤子全湿透了,他坐在篮球框底下,发现手上的皮肤开始滚烫,脸颊被烧得火辣辣地疼。
他够不到小窗台,还好都是开着的,否则他会更痛苦。
在烈日的灼烧下,棚里的温度直线上升,他喊不动了,倒在地上慢慢闭上眼睛,慢慢失去意识。
晚自习季向恒没来,奇怪的是吴大海也没来。张楠在位置上坐定,原来的同桌周济坐到他身边,说:“哎,听说今天季向恒被人整了一顿。”
他默默抬头,发现周济在观察他的反应。
“关我什么事?”
“他不是和你不对付?跟你说一声。”
他拿出英语书开始抄写单词,周济觉得没意思,看了他两眼溜回座位上。
整季向恒?怎么整?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在班上提过这件事。周济经常跟其他班的人混在一起,估计是道听途说的。
晚上下了晚自习,李远涛难得在楼下等他,他想起周济的话,问李远涛说:“听说今天下午季向恒被人整了。”
李远涛看着他,说:“你该不会以为是我?”
张楠摇头:“你别惹他。”
“是他惹我,上次篮球赛就故意扣我,你不是不知道。”
“他心眼小,记仇得很。”
“他爱记不记,你怎么回事,担心他?”
“不是,我就是担心出事。”
“不用。”李远涛手搭着他的肩膀,“我办事,你放心。”
张楠震惊地说:“真是你办的?”
李远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你别多想。”但他的眼神没有骗过张楠。
季向恒连续一个周没来上课,周五上完课,张楠才出教室,随即被季向恒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拦了下来。
周末大家都要回家,晚自习前楼里空无一人,张楠若无其事地绕开他们下楼,几个人又追了上来。
“姓张的,你别跑,敢做不敢当啊你。”
张楠停了下来,说:“这话什么意思。”
“季向恒是不是你关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妈的!”其中一个人上来扇了张楠的头,“贱货。”
他想张嘴,又被人一脚踢到了楼梯口。他第一次明白霸凌这两个字有多痛。
他个子虽高,但瘦弱,根本招架不住别人实打实的欺负。他拿出手机,准备给班主任打电话,最先跟他说话的人夺走了他的手机。
他要起身,又被他们摁在地上打了两拳,撕扯中校服衬衫也成了两半。
他的脸蜡黄,原是在家干农活晒的,身体雪白,跟脸截然不同。那些人见着可能觉得好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没意思,把他裤子脱了。”
两个人上手脱他裤子,他抵不过,看着自己的下身赤裸在他们面前。
笑声愈加放肆,他们说的话他开始并不明白,后来才明白他们是在嘲笑自己的下体并不像“男性”。
“拍给老季。”其中一个人说。
他看见他们对着自己的身体拍了几张,他的嘴唇咬出了血,眼泪噗噗流了出来。
季向恒这个人,不仅心眼小,而且恶毒。他猜他们过来找他是季向恒的授意,或者说是季向恒对他的报复。
张楠流着泪回到宿舍,其余人都回家了,只有李远涛躺在床上发呆。他慢慢爬上床,越想越觉得委屈,平白无故遭了打,还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李远涛是为他出头,他不能把事闹大。
李远涛瞧他半天不动,试探性问道:“你怎么了。”
他抽泣两声,李远涛翻身下床,看见他嘴角破了皮,肩膀青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