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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看着他,平静地微笑:“再说吧。”

    “啧,你这人……”

    “要上车了。”

    “……好吧。”

    他一把抓着我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拍了拍我的肩背,姿态自然大方得就像一对好朋友:“那我走了,到时候再call。”

    “好。”

    我站在阴雾灰冷的车站口,目送他隐入人流的背影,然后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叼了根却怎么也打不着火。风太大了,吹得眼睛都酸了。

    一九九七年九月,我正式踏上了一段疯狂的旅途。我们一路向北,辗转去过武汉,成都,西安,石家庄等地。

    出发时,虽然收拾了一大堆,但最后我们压根没带什么行李,全身最重的也是最贵的玩意儿就是我们的乐器。我就更凄惨了,那一整套儿想都不用想,只带了军鼓镲片硬件包什么的。

    不到两个月,我们身上的积蓄就花得七七八八,四个人挤在一个十三四平的小旅馆都算是不错的住处了。

    但如果我们运气好,偶尔接到什么演出赚了点钱,那也绝对不会亏待自己,非得及时行乐喝酒喝到大半夜。

    有时候是围坐在路边夜宵摊,吹着晚风满酒下肚,情绪上来了就掏出自己的“宝贝”弹弹唱唱。每当这时候,我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平易近人地把几个空酒罐子摆成我需要的样子,拿上两根筷子就开始敲敲打打……

    巧的是另一桌也有个吉他手。是个大花臂,头发有些蓬乱,但模样还行。脸庞黝黑粗糙,却又淳朴干净,整个人有股儿自然的野生感。而他耳朵上晃晃荡荡的银色耳饰也很吸引人……吸引我的目光。

    我继续不露痕迹地打量着他,嗯……身材也还不错。我承认,出于男性本能,我的确忍不住会对这种符合我审美的男生多看几眼。

    没有哪个年轻乐手能拒绝这样的场面和氛围,他不带半点犹豫地便激动地掏出他的吉他加入一起。

    后来他热情地拉着我们去他的小“基地”,我们一块儿排练一阵子,知道了他的名字——周游。

    周游说想加入一起。

    “我们可不会在这里停下来。”我打断他亢奋的陈情。

    “你们要去哪里?”

    这可问倒我了,其实我们没有明确的目标,唯一想过的是,我们大概会去北京看看。

    “去哪里!?”小舟叫了起来:“我们不去哪里!我们只在路上!”

    周游几乎要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扭头睁大眼睛看着小舟:“你们在找凯鲁亚克?”

    小舟激动到失言地只顾着点头。

    “oeveryouthful!”周游大声喊了出来。

    天!又来一个神经病。

    “oeverweepg!!”小舟同样大声地回应。

    天!我看鬼一样地看着小舟,他居然接住了一句英文!

    有时也有几个周游的伙伴过来玩,其中有个女乐手似乎对我们这群新来的比较感兴趣。但相处几天下来,陈开生人勿近,小舟比她精致,键盘五大三粗,于是她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我是gay。”我懒洋洋地抛出这个信息。

    女乐手尴尬一笑,再也没凑过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轻易地就说出了自己的性向,虽然直白到或许会让人觉得有些失礼,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混一天快乐一天的日子,让我逐渐淡化了那段时间里的痛苦与绝望,我睡得越来越踏实。陈开的灵感也越来越多,有天晚上他突然醒来只用了五六分钟就写完一首歌,然后拉着我们一起排练。我们骂骂咧咧地投入其中。

    一直修修改改反复打磨了几个月,我们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录下了这首歌。

    “你觉得我们这首歌能发出去吗?能火吗?”键盘手问道。

    “想火滚去玩流行!”陈开像是被侮辱到一样毫不留情地骂道。

    键盘手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陈开,倒是没再反驳。

    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的处境。

    我们再如何对我们的音乐保持着看似无穷尽的激情、崇拜与向往,但在很多人眼里,这不过是毛头小子们在荷尔蒙和肾上腺素作用下的无聊叫唤,没有市场和资本的支撑,所谓的一腔热血也只会令人发笑。

    有时候,我也会看看我的call机。最近这两个月,那家伙倒是没有任何动静了。

    从开始的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每天一个电话骂着我压根没把他放眼里、当兄弟,到后来无可奈何地问问我的情况,说些无聊但正常的话,好像我们之间所发生过的一切都慢慢淡化消失了。

    也是,一旦把时间拉长,把距离拉远,那些被下半身支配到头昏脑热的糟糕情况便没有发生的空间,所有异常的、盲目的、错误的热切和渴望也会逐渐平复。

    而现在,他大概是彻底冷静下来了,就和我所期待的那样。

    又是一年除夕,我站在电话亭回着蒋磊的电话,互相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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